炽烈的白光打在带着半边面具的少女脸上,看起来是如此的刺眼,庞大的地下决斗场欢呼声、尖叫声不绝与耳,身着华丽服饰的贵族们此刻都如同疯子一般举着大把的金票嘶吼着。
完全不似白日的彬彬有礼。
“黄金决斗场,Y347场次,黑粒对战开膛手,投注通道将于三十秒后关闭。”
“三十、二十九……”
黑粒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目光一直盯着离她十米远的一名面色看起来十分诡异的阴暗家伙,其脸上十分不自然的挂上潮红。
应该是磕了药吧。
黑粒默默的确认。
这种事情非常常见,应该说除了她以外不嗑药的人可无法再这里站下去。
代号开膛手的长发男提着手中的弯刀,舌头在刀刃上划过。
宽数百米的镶嵌着金石的决斗场上方,此刻那名开膛手的下注率几乎是黑粒的三倍左右。
穿着精致华丽的贵族满眼兴奋的咧着嘴角看着台下那名看起来是渺小的少女,他们期待着血与肉,期待着她被撕开的模样。
黑粒没有去看他们残忍的表情,只是摸了摸袖口的匕首,她会赢的。
……
随着利刃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割开开膛手的腹部,赌徒们的尖叫、嗜血者的狂热,与猜测错误之人的咒骂顷刻涌满整个世界。
黑粒对着一切充耳不闻,她收起了匕首,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止血带丢给了躺在地上的“开膛者”,随后在其无法理解的目光中走向后台。
“仁慈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开膛手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黑粒没有回头。
喧闹声被包裹在了脑后,黑粒一边走一边解下被束缚着的双马尾,一名镶着金牙的光头中年男子立刻就从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那是黑粒的经理人。
“干的漂亮啊黑粒!真是精彩绝伦的战斗方式,不愧是我看上的家伙!”
黑粒听后面具下露出的白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你投了开膛手。”
桑伊摸着自己的大光头,灿灿的笑了一会,随后露出了一丝担忧的表情。
黑粒的手肘上血正在滴落,手上脚上都是伤口,她的身体状况在干了这行这么多年的桑伊看来十分的糟糕。
他犹豫着开口:
“实在不行下周的决斗我帮你推了,我可不想在某天看到你倒在金石地板上……那会让我少赚不知道多少钱啊。”
“今天赚了多少?”黑粒问。
“已经打到你的账号上了,一分都不会少你。”
“那就行了。”
黑粒继续向前走。
正是油盐不进啊,桑伊叹了口气,真是不要命的家伙,这已经是A级的第几场比赛了,就算在这里也没有几个人能吃得消这样高强度的生死决斗。
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桑伊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他也不会去问,想了想如果黑粒接下去的比赛还是能赢下来的话,赚来的金币多让她一成好了。
但是再过几场就要遇到那家伙了吧。
桑伊摸着粗糙的手指算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在为黑粒计算死期的感觉,要不如果有那天的话直接取消她的资格好了,他心想。
走着走着在某个拐角处一个鹰眼钩鼻穿着正装的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桑伊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认得那个家伙,是萨沃的手下,名叫戈登。
戈登抿着笑容看着黑粒,眯着眼睛。
那家伙的眼睛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睛,总是闪现着怪异的光,被那双眼睛盯上的人会感觉自己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给锁定了,脊背发凉。
他出现准没好事。
戈登朝黑粒稍鞠一躬。
“我们少爷想和你谈点事情,不知您现在有没有时间?”
“下次吧。”黑粒作出抱歉的动作。“待会我还有事情,可以么?”
戈登听到黑粒的回答沉默的看着黑粒,那双非人的眼睛看的黑粒心里直发毛。
许久。
“可以。”戈登夸张的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将身体前倾了一些,一般人这么做根本站不住。
“但下次可没有下次一定了。”
随后他拉开了后门,作出了请的动作,黑粒迟疑了一会,向外走去,离开了这里。
门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或老旧或华丽的建筑坐在那里像一只只漆黑的怪兽,戈登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
戈登最后看了桑伊一眼,没有跟他说什么,直直的走了。
直到这时桑伊才长出一口气,等情绪舒缓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是冷汗密布。
……
黑粒并没有什么事情做,只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她摘下了面具,换了一身长衣长裤遮住身上的伤痕,便在开始落雨的夜晚朝着某处走去。
她走到一家酒馆的时候雨声清晰可见的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打在一切可以见到的事物上,天色昏暗,不远处的钟楼响起阵阵钟鸣。
挂在酒馆上的风铃也被夹着雨的风吹的发出悦耳的清响,整个世界在此时仿佛都被一头大怪兽吞噬,只有这家酒馆发出的光在黑暗中摇摇晃晃。
黑粒将酒馆的门推开,想要逃离身后的黑暗,可酒馆内传来的话语也无法让她平静。
喝醉的贵族子弟跑到独自喝着闷酒的女子身旁对其进行骚扰。
女子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当中。
黑粒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的折刀,在权衡了几下后还是无奈的收回了手。
她还记得半年前有一个带着剑的家伙因为正义感太足管了贵族消遣的闲事,最后被活活打死丢在大道上晾晒数日,最后还是钟楼的老婆婆看不下去了才将找个个地方火化。
无奈的现实。
但此刻黑粒的目光中有一名黑发黑眸的男子端着酒朝那贵族少爷走去。
那家伙黑粒认识,是这个酒馆的侍从,不过这管理这酒馆只有他一人所有基本上可以将他看做半个管理者。
真正的老板黑粒并没有见过几次。
黑粒认识那家伙方式也很离奇,是她从离这里很远的一处海边捡到的,那时她去那里散心。
捡到他的时候那家伙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永远都是一副双眼看着某一个点,他并不说话。
也正好这个酒馆在招人,黑粒就顺手把他介绍到了这个酒馆来,酒馆的主人也很痛快的录用了他。到现在已经有小半年了,看起来做的还不错,脑子也恢复了正常。从一开始的一问三不知到现在已经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在刚捡到他的手黑粒问过他的名字,那家伙绞尽脑汁最后在纸上写了一个灰。
于是黑粒就叫他灰了。
只是灰对待事情好像一点都不圆滑,每次见到这种事情都是直接上前阻止,这次也是一样。
“又有好戏看了。”
其他客人纷纷将目光朝来。
灰系着围裙,身后扎起了一个小小的马尾,将手上冰凉的冒着气泡的酒杯用力的放在了桌上,给那名贵族公子吓了一跳。
“什、什么事啊!”
“先生你有些醉了,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醉?我才没醉!你给我滚开,别妨碍老子泡妞!等等,你好像有点眼熟?”
这名贵族公子确实是有些醉了,犯了这片地区最不能犯的事情,在灰的酒馆里做这种事情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管是什么身份。
被从灰的酒馆里扔出去的家伙已经大大小小的能垒成一座人墙了,本来从上上个月开始就基本已经没有人敢在这个酒馆乃至附近闹事了,这片小地区也成为治安最好的地方,治安官见了灰都要谢天谢地的送上好烟好酒感谢。
不过灰不抽烟,他抽人。
“你中毒了。”
灰看着贵族公子艾德蒙认真的说道,并在其疑惑的目光中一拳狠狠的击中其腹部。
艾德蒙弓着身体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女子赶紧跑开,他倒在地上呕吐起来。
过了一会疼痛感退去一些,正当吐的差不多的艾德蒙愤怒的准备抬起头时他忽然看见了混杂在一堆呕吐物中的毒物,这时候也顾不得愤怒了,惊恐顿时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这时才想起来灰之前说的话,同时也想到了毒物的来源,后妈这是真的想要害死他啊!
艾德蒙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毒发的症状,但因为毒物本身已经被排出所以并没有立刻危及生命,虽然还是很痛苦就是了,且离鬼门关大概也只是爬出了一小步而已。
他赶紧抱住了灰的大腿。
“高人,高人!救救我!救救我!你既然能一眼看出我中毒了那你就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吧?”
灰看向了天花板。
“别啊,大人!救救我吧,我悔改,我悔改,我以后再也不做那种事情了,我刚才是真的喝醉了啊!我发誓,我发咒誓!”
说着艾德蒙便当场立下一个咒誓。
直到这时灰才看了他一眼。
灰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了一管浓稠的试剂,眼尖的艾德蒙一眼就想起来那是刚才灰在柜台后面磨的几片奇怪的叶子。
艾德蒙立即伸出双手去接。
“大恩大德……”
他话还没有说完灰就将管子提高了一些,同时用深邃的眼眸看着他,他立刻就会意了,从身上掏出一袋金币,双手捧着恭敬的放到灰的手中。
随后那管试剂从空中落下。
艾德蒙眼疾手快的稳稳咬住,仰头喝下,随后立刻就感觉痛苦减轻了许多,那种离鬼门关就差一步感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艾德蒙的大哥,我现在要立刻赶回去处理这件事,您的恩德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说完艾德蒙就冲出了酒馆,伞什么的也没有就跑入在倾盆的雨。
灰将那袋金币随手稳稳的丢到柜台上后,就走回了台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台前已经多了一个人了。
清丽的少女摘下了面具,束着双马尾,穿着宽松膨大的衣裳坐在灰的柜台面前。
“来一瓶漂亮的酒,或者一个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