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快跑啊,小仓鼠,快跑!!”
“轰——”
风暴般的骨鞭扫荡着树林,一瞬间就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树丛扫得一干二净,露出一片空地。
而在那空地的中间,一名少年正抱头萎缩着,颤抖个不停。
他已经近乎没有力气了,从边陲一路跑进森林,又被追着跨过了近乎整个森林,少年每分每秒都与死亡背靠背,随时都会被身后的骨鞭风暴切碎,化为满地骸骨中的一员。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当面前最后的一块遮羞布被揭开时,他还是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啊...啊啊..”
少年抬起头,正对上了那迎面走来的【北辰星】:她的眼神中满是疯狂,那张姣好的面容已经花容不再,而是被鲜血与细细碎碎的伤口所覆盖,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一般。
而在她的身后,一只巨大的生化机械人正行走着,它通体漆黑,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犀牛,浑身披着厚重的钢铁。
少年本以为在边陲见到的那两个怪物就已经足够恐怖了,而现在看来,那不过只是这恐怖佣兵的实力一角。
“哐当——哐当——”
每当生化人巨大的铁足落在地上时,少年的身体就随之一震。一路逃窜的过程中,他亲眼目睹了无数装备良好的佣兵去挑战那巨大的铁傀,但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他们大多数都在接近生化人之前就被一拳打烂了身体,而那些使用枪械的则是根本没有办法穿透生化人的护甲,他们无一例外地死在了伊翠斯娜的骨鞭风暴之下。
“.......”
无言的注视之下,少年的目光落在了生化人的腰间:那是一长串由狗牌链子串起来的参赛者头颅。看着那些家伙们的死相,少年不禁开始想象自己的头挂在上面时候的样子。
会是惊恐、绝望吗?还是麻木呢?
反正,那个白色头发的姐姐也不太可能再出现一次了。
这里就是终点了吗?
“......”
伊翠斯娜面容疯癫地走到了少年的面前,她挑起少年的下巴,细细打量着他的面颊。
“可爱的小老鼠呀...”伊翠斯娜轻轻喃喃道,“我记得你..噢..是【纯白焰火】救了你,对吗?她在哪儿?快告诉我呀?”
“我...我...”
少年支支吾吾地说着,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见此,伊翠斯娜的面颊上忽然被癫狂所充斥——
“啪!”
伊翠斯娜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脸上,然后,那骨鞭一挥,化作如链锯般的长条,锋利的边缘闪烁着赤色的因子能。
“告诉我她在哪儿,你知道的,对吧?我会让你继续逃窜...继续逃,但你要告诉我,你一定要...你一定要告诉我..”
伊翠斯娜的语调疯疯癫癫,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就像是一个开了阀门却断裂开来的水管,毫无目的地喷洒着自己不成句子的话语: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猎物,你是仓鼠...她是猎物...猎物...我需要猎物...”
少年呆呆地望着伊翠斯娜,忽然,一股剧烈的杀气从她的身上绽放出来,她忽然将骨鞭狠狠地往地面上一扎,然后抱着头仰天长啸:
“我的猎物!!我的猎物在哪里!!珀莉丝·哈芙洱伽德!!出来!!让我捕食你,让我把你吃干抹净!!”
说罢,伊翠斯娜疯了一般掐住少年的脖子,将他的身子提起。剧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少年拼了命地扭动着双腿,却丝毫没有办法从伊翠斯娜的铁臂之下挣脱。
而在伊翠斯娜的身后,那身躯庞大的生化人已经伸出了右臂,展开了一柄长长的臂刃——那大概是等着伊翠斯娜杀死少年后用来砍下他头颅用的。
“呃..呃呃..”
视线愈发模糊,剧烈的缺氧让少年的眼前一黑。很快,他就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远去,变得虚无缥缈。
就这样死了吗?
渐渐地,少年的挣扎越来越弱,他的嘴角流出口水,父母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浮现。
“啊..啊啊...”
少年翻起白眼,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变得飘忽,身体的一切知觉正在远去。
就在这一片漆黑当中,他听见了简短、平淡的三个字:
“【北辰星】。”
刹那,空气的洪流又一次涌入他的肺部,他感觉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即开始不住地咳嗽。
“喔...是你...”
在少年的耳中,伊翠斯娜的身影有些空灵,但随后又被激情所填满:
“【清道夫】...你的顺位...是不是要比【纯白焰火】还要高上不少?”
少年感觉到伊翠斯娜从自己的身边走开了,他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下意识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爬行。
离开,要离开这个地狱。
“咳咳..啊..咳..”
四肢的力气略有恢复,少年拼了命地爬起身,然后踉踉跄跄地朝着远处的树林奔跑。
那个方向,是光棱塔,他还活着,还有希望。
少年于是拼了命地奔跑着,他一边祈祷着那提着骨鞭的死神不要再追上自己,一边紧紧攥住自己胸口的狗牌。
“......”
彻底钻进树林之前,少年微微一回头,正巧看见了自己的“救星”。
那家伙如恶鬼一般站在伊翠斯娜的面前,削瘦面颊之上的绿眸如野狼般闪烁着。
......
“这里...发生了什么?”
以持枪的雨为前锋护卫,坎普终于背着杰希卡,到达了光棱信号下的逃生舱。
而映入眼帘的一切,却令他的汗毛瞬间倒立着竖起——
——鲜血,和尸骸。
逃生舱只剩下一个了,而好几具尸体正躺在那周围,鲜血浸湿了土地,死者的脸上一片空洞,看起来没有受过太多的苦难。
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而且是非常迅速的战斗。
雇佣兵们,率先抵达了这一片,然后很快就分出了胜负。也许是因为胜利的那一队失去了一人,所以依旧还有一个逃生舱留在此地。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见到如此场景,坎普沉住气,然后对一旁的雨吩咐道:
“雨,我把杰希卡留在这里,你警戒四周,我去解锁逃生舱。”
坎普说着,掏出了藏在衣领内的狗牌,紧紧地握在手中。
这是坎普能想出的最好方法:他是无战斗力人员,可以出现在明处作为诱饵,如果周围有埋伏,雨就可以从暗处开枪。
即便自己出事了,雨也会保护好杰希卡。
“如果我出事了,一定要送杰希卡离开,知道了吗?”
坎普看向雨的眼睛,却意外地发现雨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狗牌,眼神空洞无比。
“雨?”坎普试探性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雨反应了过来,很快地摇了摇头。他与坎普对视着,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他从枪套中掏出了坎普的枪,轻轻擦了擦枪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