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子能电弧在地面上烧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那上面正燃着烈火,将这片林间空地点缀得如同修罗场一般炙热。
而那苍老的威尔金禁卫,巴尔扎·杜兰特,则是那地狱中归来的修罗恶鬼。那金矛的矛尖上正燃着火焰,与赤色的因子能一同缭绕着。
巴尔扎逐渐摆开架势,他一只手握在矛柄的前端,另外一只手则是以掌抵住矛柄的末端。
标准的【穿心枪(HeartBreaker)】架势,甚至要比他之前随意刺出的同一招式要更加集中、致命。
这是决斗的架势,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对决。
看着巴尔扎那副认真且老练的模样,佩斯微微喘着气。
一击定胜负?这老家伙,都已经用了红甘蔗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战斗,却又在最后一刻选择荣誉至上的决斗吗?
佩斯撇了撇嘴,认定自己无法评价这种人。
经过刚才的战斗,佩斯感觉自己的体力正在逐渐耗尽,用不了多久,他就无法再高强度战斗下去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的焦躁感也不断提升着。此时此刻,距离因子能风暴降临只有不到两分钟了,如果再不结束战斗,他就会被吞噬。
的确,一击解决,是最好的办法呢。
“......”
黑瞳映照着火光,与那如恶魔一般的【獠牙】。逐渐炙热的氛围中,佩斯没有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他回想起了老管家的教导,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想象自己正行走在一片冰封的森林之中。
渐渐地,他的面前浮现出了那片雪松林,以及那片延伸到天际的雪白与山峦。
啊,是万仞山,已经离开家乡一段时间了呢。
虽说那前往山巅的路途一直被称为埋骨冰封之地,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佩斯觉得,果然还是底比忒更安全啊。
在大山里,他要面对的是自然的伟力,是寒风与暴雪。
而在万仞山以外的地方,他要面对的是人,是无数不同面具下的人。
他们或是握着匕首,或是藏着匕首。
人,果然要比自然复杂、难办得多啊。
“呼....”
回想着家乡寒冷的氛围,佩斯感觉周身的烈火逐渐淡去,他的体表变得冰凉。
恍惚间,万仞山的冷风吹拂而过,佩斯又回到了那坐着马车前往山顶的路途之中。
他看见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身影:那小小的、拥有一头纯白长发的女孩子。她正熟睡着,雪花落在她的头顶,微微融化,雪水融入纯白,无影无踪。
小公主,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很久了呢。
看着熟睡的珀莉丝,佩斯的嘴角抿出一个略微疲惫的微笑。
他又一次脱下自己的斗篷,为珀莉丝穿上,然后又将亚麻色的兜帽为她拉起,遮挡着雪花。
不管多少次,我都会为你挡住雪花的。
“呼....”
佩斯深深吐出一口冷气,睁开了眼睛,回到了炼狱一般的林间空地上。
他仍然没有忘记目前以来支撑着自己走到这里的一切:不论是向珀莉丝赎罪,还是为莉安娜报仇。
而最重要的,是他要杀死曾经的那个自己。
那个懦弱的、蜷缩在酒馆中逃避一切的自己。
而下一次,在山巅绽放的,会是佩斯·摩纳克。
即便这意味着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哈.....”
黑瞳死死地盯着金矛之尖,那一片墨色之中燃着烈火。
以血与钢之准则,佩斯不会背弃这如宿命般的战斗。
“呼——”
狂风吹拂,枯落的树叶一波波地被卷起,拍打着佩斯的面颊。
霎时间,有一道赤色的电光照耀大地,闪得两人的轮廓微微一晃。
然后,在那略微延迟后所迸发开的惊雷声中,佩斯与巴尔扎同时行动——
“轰隆——”
佩斯猛地将“格斗神”的全部性能一同迸发出来,加速到了极致,右手死死握着冷钢刀。
与此同时,巴尔扎眼中的光芒顺着矛柄汇聚在了矛尖的一点,正朝着佩斯的心脏:
“【穿心刺(The HeartBreaker)】。”
冷漠,如刀锋一般的声音,伴随着巴尔扎的动作射出,金光一闪。
抓住机会,佩斯猛地展开了左手上的因子能盾,试图格挡——
“铛——”
金光上的一点击中了佩斯档在胸前的因子能盾,瞬间,蓝色碎片爆发开来,护盾被打碎了。
随即,那仍有余力的一击直接穿过护盾的残骸,刺中了佩斯的手腕——
“呃啊!”
灼烧的剧痛令佩斯的额头一皱,身体也猛地一抽搐。他知道,正面面对架势全开的巴尔扎,他必然会受到伤害。
但这不可能让他的动作停下——
“哈啊——”
佩斯猛地一挥,弯刀直直地朝着巴尔扎的脖子砍了出去。
但巴尔扎却如早有预料一般,左手一挡,生生地接住了佩斯的斩击,鲜血喷溅。
“呵,底比忒人,”巴尔扎的声音冷漠,“你输了...”
就是现在!
佩斯毫不犹豫,他放开了刀柄,将冷钢刀留在巴尔扎左手手腕上,然后猛地一屈身,弯下腰,伸出手。
紧接着,他一把抓住了砍在巴尔扎大腿上的斧头,猛地拔出。
“雕虫小技。”
巴尔扎冷哼一声,他下意识地想要将刺穿佩斯手腕的金矛拔出,来格挡佩斯的第二次攻击。
但是,他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他一转头,发现佩斯的左手正死死地抓着自己的矛尖,如铁一般牢固。
即便那锋利的矛刃正在撕裂佩斯的手腕,他也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怎么可能,这个底比忒人,居然连这种程度的痛苦都能承受...
他的手腕都快被切断了啊,他为什么能抓得那么紧!
巴尔扎眉头一皱,他想用左臂再挡一次,却发现左臂的筋脉却如冻住了一般,虽然没有痛觉,却已经垂到了他的身侧,一动不动。
他低下头,正瞧见了自己手臂上那柄深入骨髓的冷钢刀。
啊,是冷钢刀啊,原来如此。
用冷钢本身所具备的寒气冻住了自己的肌肉吗,没感觉到啊,红甘蔗把所有感官都夺去了...
短短一个瞬间中得到的信息,让巴尔扎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黑瞳少年的脸上迸发出一个狂怒的嘶吼,看到了少年额头的青筋暴起,汗珠密布。
他看到那个曾经在星轨线上被自己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底比忒人正忍受着左腕被撕裂的痛苦,毫不犹豫地高高跃起。
万仞山的血与钢已经进化到了这等吗...
得告诉阿罗伊亲王,要小心...底比忒人..
这是巴尔扎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秒,他感受到矛尖一轻——少年的左腕被矛尖割断了。
他还想用解脱束缚的金矛去迎击,但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啊啊啊!”
佩斯狂嚎着跳起,随即,斧头与落雷一同砸下,落幕——
“轰隆——”
雷光映照,佩斯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喘息着。
他死死地按着斧头,拼了命地往下埋——他的斧头已经深深砍进了巴尔扎的肩膀,骨头的崩裂声正清晰地迸发出来。而巴尔扎的身躯正被牢牢地钉死在地面上,不断抽搐着。
佩斯感觉不到自己的左手了,但他的右手还有余力。
那就死死地按下去——
“轰隆——”
落雷,乌云密布,赤色的光芒染红大地。
佩斯的面容狰狞无比,看着那还在不断挣扎的老禁卫,他发出一声夹杂着鲜血的怒吼:
“为了...家族(底比忒语)!”
“咳啊啊啊!!!”
巴尔扎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喉咙逐渐变得嘶哑,那布满血丝的眸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佩斯一直用力,直到面前的巴尔扎·杜兰特从抽搐转为了一动不动的死寂,他才松开手,一屁股坐倒在地。
然后,那股剧痛后知后觉地袭来,看着自己左腕的断面,他终于放开嗓子,惨叫了起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