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里走走么？”
“哪里好呢……江边吧。”
对话发生在叶未白与空之间。
结束游戏后，他就从网吧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钟了。
夜色如墨，月亮被乌云遮住，让群星得以闪烁。
街灯散发着暗淡的白色，路上偶尔经过夜行的车，车灯瞬间照耀叶未白的脸，然后快速消失在视野中。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
他不急不慢地走着，吹着夜风。
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是江边？”
“因为到那里，可以看见小灰吧。”
火焰状的空蓦然一个凝滞。
“还是看不见呢？空姐姐。”他轻声问道。
空沉默着。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与小灰见面的情况。”
说话间叶未白走出逼仄的街巷，豁然开朗，眼前就是一条宽阔的大江。
夜风逐渐起来了，吹拂地他的碎发飞舞着。
他指了指眼前的江面，上面倒映着的星空，在波涛汹涌。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他走过街道，走到江边，坐上栏杆。
“也是这样的栏杆。”
“我当时坐在栏杆上，然后小灰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她说了什么来着的？”
他回想着。
“你想要自杀么？我可以帮你哦——她是这么说着的，然后把我推下了水。”
他双手撑着栏杆，身体后仰，抬起头。
星空便绽放在他双瞳。
“现在想来啊……”
他微微一笑。
“小灰还真是一语成谶。”
空依旧沉默着。
他看向她。
“空姐姐，我其实已经死了，对么？”
……
……
“不要骗我。空姐姐，你该知道我的实力，我很难被骗的——”
他抿嘴，“除非我自愿。”
“其实我已经很开心了。”他晃着双脚，感受着夜风与肌肤摩擦的冰凉，“能见到这么多的人——”
“曾经内向自闭的夏蝉变成了一个敢于说‘不’的人。”
“雨瞳会大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梦果自己开了一家女仆咖啡厅。”
“菲依旧那么活泼开朗像个假小子。”
“牧铃和少寒成为了好朋友。”
“艾琳轻而易举放弃了成为英雄王的机会。”
“菲莉亚长大后居然变成了御姐范。”
他开朗地笑着。
“不知不觉，在失去了妹妹后孤身一人的我，原来也有了这么多牵挂。”
“只是……”
那笑容渐渐变得落寞。
“我果然还是会有些寂寞吧。”
“原来没有我，她们也可以过的很开心。”
“不。没有你，她们不会是现在这样。”空终于开了口。
他一怔，浅浅一笑，并未说什么。
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定什么。
即使是诸神，也不过是活在这世界上更高级的生物，并未超脱这世界的法则，仍有力所未逮的事情。
“既然很开心。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空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我厌恶自欺欺人吧。这一点，空姐姐也是知道的才对。”
“我知道。但我就是——”空沉默半晌，“我就是不愿意弟弟你——”
“没事的。空姐姐。没事的。”
他反而开始安慰空。
“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见识到了过去的人，还让我看到了她们未来的样子。”
“我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她们都是假的，可我已经很满足了。”他说着，“就是看不到小灰，我还是有些遗憾的。”
“抱歉……投影其他【神明】，只是个分神的我，还是做不到。”
“我没有怪罪你啦。”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火焰的尖端。
感受着那份温度，像是融化的蜂蜜，带着天然的温暖与甜蜜。
她为了让他开心，塑造了这个世界，让他在临死前还能体验一次“回家”的感觉。
空姐姐为什么会这么照顾他呢？
这个问题他已经不想去想了。
空有些急切地说道，“可你还没有看见阮凛。”
“空姐姐把阮凛安排在哪里了？”
“之后你会去高中上学，就会遇见她。”
“然后？”
“然后她会因为游戏社团缺人就要取缔的原因，找你入团。她是游戏策划，你负责游戏剧本。”
“这个剧情有点熟悉……”
“弟弟不满意的话那就换成另一个——你们在游戏中为了完成任务而结婚了，后来发现居然就是同班同学。”
“这个剧情也有点熟悉……”
“那就——”
“姐姐别说了，我怕会有版权纠纷问题。”
空有些委屈，“我以为弟弟你会喜欢的。”
他哑然失笑，“我并没有不满意。”
“那为什么弟弟你要止步于此。”
“我只是……”他叹了一口气，“不愿意看到自己幻想的凛。”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唯独对凛保留最后一份真实吧。”
“而且……”他眨眨眼，露出笑容，“我也已经看到凛了。”
空立刻说道，“弟弟是指一开始么？可那只是为了让剧情推动埋下伏笔的初次邂逅。后面还有好长的剧情。”
“不。不是的。”他摇摇头，“我说的看到，是指在其他少女身上。她们形象的塑造，一定程度上是来自于我脑海中的印象。姐姐借助我的印象，将她们塑造出来。而我在拟定这些印象的时候，或多或少夹杂了阮凛的身影。所以大家都或多或少参杂了阮凛的影子。”
“最直观的——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玩游戏呀。”他哈哈笑着，“全员网瘾少女么？”
“其实呀。”
他转过身来，跳下栏杆，返回地上。
此时乌云散去，明月破云而出，在地上洒下银色光辉。
他沐浴着，衣袂与碎发齐飞，似乎就要乘风而去。
“如果真的要幻想阮凛，我宁愿她根本不喜欢玩游戏。”
空有些讶然。
“很奇怪么？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他认真地说着，“小凛是因为她妈妈去世的原因才那么喜欢玩游戏。如果她未曾失去她的妈妈，也就不会那么热衷于游戏了。”
“可那样你就不会遇到阮凛了。”
“我但愿如此。”他说着，“愈合得再完美的伤口，也不如未曾受伤。”
“所以，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看向空，露出畅快而爽朗的笑容。
“空姐姐，可以让我彻底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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