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边的死寂荒原上,寒风扫荡,卷起飞沙走石猛烈地拍打在车窗上。
“吉拉德,我收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无线电信号。”
说话的男人摘下了翻译耳机,拍了拍副驾驶上吉拉德的肩膀。
“什么?”
“有人在广播他们自己的坐标,离我们只有十多公里。”
吉拉德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广播自己的坐标?”
“是,等等,现在好像停了。”他听着耳机传出的声音,再一次摘下来看向吉拉德,“要去看看吗?”
吉拉德想了想,摇头说:“车队要给基地运输物资,不能有一点意外。那个信号…”
突然车辆不受控制地急停,打断了吉拉德正在说的话。
[坐标…已发送,需要、医疗帮助……]
车上的播音器突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电子合成声。
咔嚓一声,播音器没有再出声,车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面面相觑,直到吉拉德率先打破沉默,通知车队停车。
“车队今晚就在这驻扎吧。你你你,还有你……”
吉拉德有条不絮地分配着任务。
“马诺尼别走,你待会和我一起去。”
马诺尼就是之前和他同车的人,也是他的老朋友了。
“真要去吗?”他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怯地说。
“不然呢?他能远程干扰我们的车辆,自然也可以让我们整个车队寸步难行。他没有这样做,说明还有交涉的余地。不如按他要求的,做一次交易。”
“生理盐水,通用血包……都已经装上车了!”后勤人员报告道。
吉拉德挥手示意收到。
“马诺尼,上车。”他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你不是最喜欢交易吗?”
“这他妈哪能一样!我可不想和你去冒险。”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上车了。
油门一踩,引擎轰鸣作响,车轮在干燥的土地上卷起沙尘扬长而去。
……
“快到了,就在前面。”
他吐了一口口水,右手指着前面说道。
“我他妈就不该和你一起来。”马诺尼抱怨了声,裹进来衣服准备下车。
“等等,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别给我找借口。”
“不是,你看那!什么玩意在发光。”马诺尼一脸惊奇,用手指着窗外,“哦我的老天,那是个……机械体?!”
“你说什么!”
本来一脸毫不在意、以为马诺尼在找借口逃避的吉拉德很是震惊,他一把拾起挂在车门上的望远镜,看向不远处发光的球状物。
车内一下子安静极了,二人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马诺尼咽了口口水。
“吉拉德,要不……我们回去?”
他几乎把害怕摆在了脸上,不过此时吉拉德也不恐多让。
他没有做声,思考着下一步。
这时,车上的播音器再一次响了起来,发出了和上次一样的电子合成声。
「请、携带…医疗、设备过来。」
马诺尼扭头看向吉拉德,脸色煞白。
做为流浪者的他们自然明白机械体的概念——「基地」组织的主力军,极强的行动能力以及无以匹敌的单体战斗力等等,这些都宛如悬挂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需要一个不谨慎就可能招来他们的倾巢而出的袭击。
而且就在最近,他们听说了一个流浪组织被「基地」组织袭击。那个流浪组织是附近的地头蛇,拥有附近最高的科技实力,但在「基地」面前依然不堪一击。
吉拉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明白,这里距离内他们俩的生命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了,甚至可以说整个车队都处于毁灭的危险之中。
怎么办?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想到。
「请,尽快…携带医疗、设备,过来,需要…帮助。」
“怎么办?”马诺尼动弹着嘴唇,用唇语说道,脸上冷汗直流。
“照他说的做。”吉拉德憋了许久,沉声说道。
言罢,汽车再次驱动起来,缓缓地朝着被他们视为“死神”的机械体驶去。
不过几分钟,吉拉德和马诺尼却宛如度过了数个春秋。
“下车。”吉拉德硬着头皮说道。
马诺尼有些迟疑,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动。
他摇了摇头。
「请、尽快。记得,医疗、设备。」
播音器再次响起,吓得马诺尼瞬间打开车门跳出车外。
“你把这些拿着。”吉拉德对着躲在车后的马诺尼说道。
他们就把车停在距离那个机械体的不远处,按他自己的估测约有三十来米。不过也是到了这里,他才看清楚了那个机械体究竟是什么模样。
事实上,刚看清楚的第一眼让他有些惊叹。
在他的认知里,机械体总是与死亡和杀戮绑定在一起的。因而,他认为机械体应该是粗旷狰狞的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像是一只大鸟,双翼向前聚拢着好似在庇护幼雏一般。黑夜里她身上散发出悠然的柔和亮光,像是圣母玛利亚般的光辉,照亮了青蓝色的钢铁翎羽显得弥足高贵。
唯美。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在然后他仔细端详了一眼,看清楚她真实的模样。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自废土以来,哪怕是极北的翡翠城,他也未曾见过比她还要美丽的人儿。冰冷幽蓝的机装下,是她恬静的完美面庞,毫无妆容却不逊色于任何绮罗粉黛。娇小的身躯在庞大的机装下显得那般夺目,近乎完美的曲线是人类数学极致的美的体现。
“吉拉德!”马诺尼低声喊道,将他从失声中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盯着那个机械体看不要命了吗?!”
“我……”
吉拉德摸了摸鼻子,不知作何解释。
“你们,请快一点。”
突然听见了一个人声,令二人顿时愣住。
谁?
吉拉德和马诺尼互相看着,异口同声地说道:“那个机械体吗?”
“是的,请你们尽快。”
瞬间,他们感觉背后被冷汗浸湿透了,寒风袭过带来透骨寒冷。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上,一人提着一桶东西。
这三十米的路,在恐惧地作用下让两人走得十分煎熬。远远地就能听见那个机械体的声音不停地催促着,致使他们又不敢怠慢。
花了好几分钟,两人才慢慢踱步了过来。
走到跟前,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