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th风的逆转黑色的指针定在5的位置,把怀表收好,敲着舰长室的门。
“进来吧。”听到对方又变得冰冷的声音,真不知道该说是入戏,还是说军装才是本体,总之是到了怎么吐槽都不为过的程度。
“爱......埃德加舰长,从莫尔司令官那边又传来了新的指令,接下来我们第4支队脱离目前的战列和第3支队一起迎击从左翼过来的英国舰队的增援。位置是西北偏西14◦,1海里左右。”
“嗯,跟水手长传达吧。”
“......”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之前不是发生过刺杀吗?”圣诞节当晚被十几个壮汉追杀什么的,看样子会成为这辈子都抹不掉的噩梦。
“麋鹿号最近除了你之外都没有来过新人,如果有卧底的话,不可能察觉不到的。”这样一说的确没错,不过,咦!照这个逻辑,所以我才是嫌疑人。
“还有事吗?头号嫌犯君。”所以说到现在为止这种诡异的读心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一边漫无边际地猜想着,一边绷住脸部的肌肉,遮掩着窘态。
“努力还是放在战事上面吧,这样刻意忍着,我反而越来越想笑了。”难得在舰船上用这么轻松的语气,但是形象却更加恶化了。
“船长看上去也完全没有干劲啊。”
“打仗有什么干劲吗?”所以你刚才不是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吗?
“因为到现在为止也太悠闲了吧,之前一直干坐在船舱里,现在开火了之后又完全碰不到敌人,总之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吗?”完全没有什么障碍地,句子一口气冲了出来。
“你是急着去做炮灰吗?”埃德加恢复了平淡的音调“好歹也体谅下一直冲在前面的几支分队好吗?”
“我只是,完全觉得不想这样干坐着,怎么说对面可是英国人啊。”
“所以就要往前冲吗?”所以说这是什么啊,尽是些一头雾水的话。
“不然后退吗?”
“风向或者水流流向变了的时候就只能撤退了吧。”
“现在可是我们这边占优势,就算风向或者水流变了的话......”然而舌头却不自觉地停住了,“所以说我们会输?”
“现在我们的优势完全是上风向和顺水带来的,所谓的优势不过就是这么点脆弱的存在。”
“那现在撤退呢?”
“撤不了了,对方一直在诱导着我们半数的舰船,本来我们的指挥系统就有隐患,现在我们的三只分舰队明面上在追击,实际已经散乱到连线列都保持不住的程度了,从瞭望台传过来的情报来看。我已经把这件事和莫尔司令官通报过了,只不过看样子总司令那边是没有理会就是了。现在再加上还要抽调后备队去阻拦援军,完全陷入陷阱了呢。”
“......”完全是说不出话来的状况,所以说我们......这边已经是输掉了,光是,上帝,哪怕只是想一想都犹如末日一样。
荷兰旗舰的会议室出现了开战以来头一次的沉默,参谋们面面相觑,坐在主位的沃森纳尔仅仅只是凭借着长年累月的习惯,才保持了在其他人看来冷静稳重的仪态。
“总之尽可能地去说服船长们撤退吧。”总司令克制着,不让声线出现刺激到部下的颤动,下达了会议终止前的最后一道命令。
当最后走出去的部下行完军礼之后,直到门被小心翼翼地合上,精心维持着的稳重才被卸下。沃森纳尔让椅背抵住后倾的上半身,头靠在椅背顶部微凹的地方。因为湿气的缘故,海上的2月比陆地上的冬天冷得更难以忍受,叹息在空气里冲出一道长长的白色。
沃森纳尔开始回想起之前每一次开会时候的事情,从水手一步步爬上来的德-奈特坐在主位,左边的首席是出身名门的小特罗普,相对的方向坐着的是自己。坐在长桌剩下位置上的人多数是德-奈特的拥护者和朋友,站在少数的人是小特罗普和他家族的心腹。但是唯有自己,连一个支持者都不存在,无论两个阵营的竞争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注定以副手的身份结束自己的仕途。
当一只海军存在两个天才的时候,凡人就注定要在光芒相撞的缝隙间黯淡下去了。忘记了这一点的自己,自己这个凡人想要和天才一样去散发光亮的话,就会变成这样一副光景了吗?随着舰队一点一点的陷入散乱,看上去的胜券在握简直美得如同一道虚伪的光。
是在哪个环节输了呢?准备弹药补给的时候,仔细地核实了每一艘船的配给;研究行军路线的时候,选择了避开暗礁最快的路线;潮汐和风向的计算也没有出差错,甚至连吃水都被想清楚了。在合适的时机,做出了合适的决定的自己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做错了哪一件事,最后贻误了战机,最后走向了危局。
“即便是真的不如你们两个,但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用理智压住这些念头,重新直起身子,量角器和铅笔在海图上面勾勒着新的作战。
与此同时,在“皇家亲王”号的甲板上,约克公爵看着背靠在舷栏上的参谋。
“您有什么事吗?”不过褐色的瞳孔只是盯着手上的缎带,连头没有抬一下。
“所以说要等到什么时候风和流向才会变啊?”对面的总司令倒是完全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耐心地让对方卖关子。
“风向倒不完全肯定,潮汐的话半小时之内就会变了。”
“只有一个条件成立的话,作战会顺利吗?”
“对方的队列混乱得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而且援军也比想象中到的要早,应该可以牵制对面相当的后备队吧。”
“那要是对面的指挥官现在就撤退的话,怎么办?”公爵突然这么问。
“那倒也没关系,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就算要组织撤退,应该也是覆水难收了。退一步来说,即便撤退,我们这边追击就是了。”丝毫没有犹疑地分析着,连目光都没有从缎带移开一下。
“覆水难收吗?”有些感慨地,如是说道。
“荷兰人要是改一改他们不服从长官的习惯,这一次的计划就不会这么顺利。”
“的确,感觉对面的战略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风向先改了吗?”发现手中的缎带猛地荡向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方向,锐利的目光对上了约克公爵。
“嗯,传令兵。”默契地点了点头,公爵转过身去,着手发布进攻的命令。整艘旗舰顿时忙乱成一片。
洛德维克懒得搭理这些无聊的细节,背过身去,免得呼呼作响的海风打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