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对面的友军展开的线列之后,埃得加会意地让舰队的航线倾斜了一些,以免挡住友方的视线和火力。
就像一路上所表现出的那样,舰队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之前的行动极大地提升了己方的士气和求胜心。由此意外地得到了军官和水手们的支持,同时还提高整支军队的效率。
这才在大量的敌人面前得以实现策略。
这样说来,道尔顿和另外一名船长也是功不可没。道尔顿自不必说,那个大叔看上去也不简单的样子。
说了最适合时机的一句话,让整件事都戏剧化地走到浪潮的尖端。
至于是不是有意而为之,埃得加就不细想了。原本,这答案对于自己便不重要,更何况是被人追着的现在。
很快地,六艘船从横在前方的线列的末端快速地经过。
在两方逐渐接近的过程中,特罗普和不少部下也看清了这边的阵容。
当那两艘补给船清晰地进入视野的时候,全军发出了欢呼。
而特罗普还辨认出了麋鹿号。
是埃得加君的策略吗?虽然也谈不上什么证据,不过,从直觉里冒出这么个结论。
很快地,就有了小船来到旗舰上。
埃得加顺着放下来的绳梯爬了上来,迎面看到了特罗普。
“果然你是这只舰队的指挥官啊。”忍不住发出赞叹的语气。
“眼下是打算迎击吗?”埃得加无暇客套寒暄,只是赶紧切入正题。
不过这也不算失礼,毕竟作为在战场上突然相遇的两只舰队的指挥官,两人完全可以说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这也正是特罗普惊叹不已的原因之一。
才在这个年纪便证明了作为指挥官的适格,要说才华如同推动帆布的风的话,这个年轻人简直是在风起云涌中突进。
“嗯,如果只是之前的那只舰队,那么占住T字头以及上风向的我军完全是不惧一战的。”
双方的数量差距很好地被优势弥补回来,因而也就有了一战的资本。
“那么就容许我军也加入战局吧。”局势紧迫,埃得加也来不及去解释前因后果,只是直白地挑了重点。
“求之不得。”战力自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在埃得加返回麋鹿号之后,很快地线列又增加了长度。
银白色的月光犹如顶端悬在夜空中的纱幔,轻柔地映入视野里,隔开敌对的那一方。
而弦月则如同一把阿拉伯弯刀,从半空中挥下,斩断这隔在两军前的朦胧景象。
伴随距离的迫近,两边的将士眼前出现了敌舰清晰的全貌。
为了快速地展开,英国方向采取双纵队的形式。
而荷兰人则只是等着对方一步步靠近好尽可能精准地放出第一轮炮击。
在约摸300米的距离,悬挂米字旗的两条纵列分别往左右两个方向偏转船舵。一边偏移着朝向,一边维持着前进,自空中望去犹如大雁在放平自己的一双羽翼。
在最前排的船只距离荷兰战列差不多200米的距离,中间的荷兰船只率先开火。
由于角度和正在前进的缘故,英国舰船自知即使还击也没有什么命中的可能,所以单方面忍受着炮火展开队形。
对面从中间到两端依次地开火,而开火之后又忙碌地开始了新的一轮装填。
在这样的打击下,英国舰队一时尝尽了苦果。
右路纵队的第一艘船在陆陆续续吃下好几十发炮弹之后,船体在链弹的作用下变得千疮百孔,即使动员了一半的人手去填补漏洞和舀水。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两端的敌舰并没有使用链弹,而是换上了葡萄弹。
虽然这种弹药不像利用重力惯性的链弹那样,可以大面积地造成船体的破损。
但正如它的另一个称呼“散弹”,每一次炮击,从炮膛里飞出的都是许许多多的弹丸。
那些弹丸是用铅制成的,为的是在冲进人的肉体之后污染血液,从而提高致死的几率。
不过,由于射程短和难以穿透船只,并不是太常用的弹药,毕竟有那么近,恐怕直接就要接舷战了吧。
可是现在的局面则令葡萄弹派上了用场。
十分接近的距离,破破烂烂的船体再加上因为修补而聚集一处的密集人群。
这些因素构建出了让这种弹药肆意制造人间地狱的舞台。 在密集的炮火中甚至桅杆也未能幸免于难。
杀伤人类犹如老练的农夫收割麦子一样驾轻就熟,有的人因为内脏流出体内而哀嚎,有的人则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血肉模糊的尸骸。
偌大一艘战列舰一下子阵亡了几乎一半的水手,甚至开始有了倾斜下沉的趋势。
不过这样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虽然有两三艘船遭遇了差不多的命运。但是已经完成了转向的这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英国和荷兰虽然同样采取舰船分级制度,但是具体的吨位划分标准则是不同的。
一言以蔽之,同级别的英国战船吨位大于荷兰战舰,炮位也更多。
到了线列对射的时候,这个优势就很容易地转变成胜势。
史密斯看了看因为重创而不得不往后退的那两三艘排在前面的战舰,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原本也知道前卫会蒙受巨大的损失,但没想到会到这样凄凉败走的程度。
英国人的血,就由荷兰人的血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