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文件摊开，耐着性子翻看，起初还能稍微认真地读上几行，但很快，就转变成一目十行的状态。
最后叹着气把报告搁在一边。
然后一把推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海景。
英国海军的总部位于南部的朴茨茅斯港，而约克公爵赴任之后，便举家搬到了一座面朝大海的庄园中。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地处理军情，于是整个参谋部都被邀请过来同住。
公爵把杂着海水清凉的空气吸到肺的底部。
远远眺望到海水兴致勃勃地与阳光嬉戏的一幕，伸出的浪尖犹如一只只孩童的手，紧紧攥着阳光浅金色的衣角。
然而公爵却依旧是意兴阑珊，返身回到书桌前。
摇了摇一旁的手铃，一直等候召唤的侍从恭敬地出现在了门口。
“烦请洛德维克阁下过来一趟。”
侍从行礼告退。
大约一刻钟之后，在侍从的引导下，洛德维克来到这古典的房间里。
淡黄色的墙上布置着《坎特伯雷故事》的叙事画，天使、教士、圣徒的形象栩栩如生地湘在画布上，就如同真的有另外一个神圣的空间就藏在玻璃框的后面。
端坐在皮椅上的公爵连忙招呼上校进来。
上校径直走到桌前，身后的门轻轻地合上。
“请坐下吧。”
“不知道您叫在下过来所为的是何事？”坐下之后，洛德维克发问。
海风从窗口透进来，吹拂着脸颊两侧的棕色卷发。虽然年纪已过三十，但看上去却不过二十二、三左右，儒雅而年轻的外表倒像是刚从剑桥的学院里结业的学生。
但身上笔挺的军装贴合着高而偏瘦的身材，很好地解释了这样一个误会。
“当然是伏击那只护送法国使者舰队的那件事。”公爵开门见山地询问。
“关于这件事，您有什么好担忧的吗？”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波动的样子。
而公爵却焦急起来。
“这样一件大事，又没有陛下的首允，能让我所担忧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么就请您安心便是。”
“可是，万一有闪失如何是好？”
“确实，对方的指挥官并非等闲之辈，但有两倍的兵力再加上克劳斯和史密斯两位阁下的才干，在下以为已经十拿九稳了。”
“可是……”
“更何况对方的情报已经完全得知，可以说是制定了万无一失的缜密计划。”
“这么信任那份巴黎来的情报，我觉得不够妥当吧。”
“这又是为何呢？”
“不管怎么说，那份情报也未免太过详细了，简直清晰到让人不安的地步……”
看到对方嘴角的笑意，公爵一下子反应过来。
“别卖关子了，洛德维克君！”
“这份情报是可信的，毕竟可是法国人认真整理出来的。”
“法国人的……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是说他们给的情报吗？但是……他们不是和荷兰人结盟了吗？”
“公爵阁下，您怎么会觉得法国与荷兰结盟？”
“这不是秘密派使者出使荷兰了吗？”
“难道派出使者就一定会结盟吗？”
说到这里，公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静静地听了下去。
“特意选择不安全的海路，正是为了看看英荷两国之间到底在海军的较量中是怎样的状况。因而有意把情报这句给我们，就是要让两边厮杀给他们看。”
“就为了这个目的？”发觉己方的舰队成了别人舞台上的演员，公爵不由得拉下了脸。
“算准了我们一定会出手，然后隔岸观火，看样子法国那边的策士可不能小看啊。”
“唉！”公爵也只好按住头叹气。
“这里还是请您继续工作吧。”把放置一边的文件拿了起来。
“可是……”
“这可是有关新建战舰的重要报告，您可不能随意对待啊！”在公爵的默许之下，略微瞟了一眼报告，发现是关于新造战舰的内容。
在得到了借贷之后，资金充裕起来的海军得以实现了扩充的计划，已经开建的船只得以维持工程，而陆陆续续的，新的造船项目也开展起来。
在不适合出海的冬天过了之后，明年大概会有一场苦战吧。
“你说的对。”公爵最后也是按下了心中的不安，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