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拌西红柿好吃吗？”
夜未艾走进厨房，打算送客。
那些西红柿是冰箱里最后的存粮，都让青丘琉璃吃光了。倒没有感到多可惜，因为等到明天太阳升起，他就有钱了。
等到这位可爱访客离开，他就出发去取钱。
少年想到这里，心中感到一阵放松，甚至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果然只要稍微放弃些许原则，整个世界都会豁然开朗。
汪小姐躲到他腿后面，依旧狂吠不止。
“它为什么冲我叫？”
青丘琉璃有些困惑。
“可能是因为你用了她的碗。”
夜未艾淡然答道。
听见这回答，小萝莉咯咯直笑。
“艾哥哥真会开玩笑~”
他笑笑不说话。
家里现在有三套拆开的餐具，一套是他在用，一套是可儿在用，剩下来那套是谁在用不言而喻。
只能说委屈汪小姐了，谁让她不会说话呢。
等等，艾哥哥？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夜未艾悚然抬头，望向餐桌对面的小萝莉。
青丘琉璃忽然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橙黄石头，用食指按着，向他滑过来。
“因为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她显然有备而来！
听闻此言，少年浑身汗毛炸立，瞬间从轻飘飘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伸手握住背后的枪柄。
但他很快被桌上的橙黄石头吸引了注意力。
那不是石头。
那是指头大小的黄金！
“我家还蛮有钱的呢，正准备在附近开个店，你要来吗？工资挺高的呢。这是定金。”
青丘琉璃声音软软糯糯，笑容甜甜蜜蜜，而夜未艾此刻的危机感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消去，反而更强烈了。
一涉及到钱，他就分外敏锐。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掉下的馅饼或许要付出千百倍代价来偿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区区一个普通高中生，何德何能让大老板亲自上门招聘？对方定然另有他图！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便坦然收下黄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眼下急需用钱，就算前方是悬崖峭壁，也只能捏着鼻子跳下去。
没有选择的余地。
夜未艾轻咬了一口黄金。
大概是真的。
“愿为琉璃小姐效劳！”
他换上忠心耿耿的嘴脸，拍着胸脯保证道。
为小萝莉工作，总比去持枪杀人要容易。
他如此想道。
对于一个遵规守纪的好孩子来说，杀人这种事情，就算对方罪大恶极，能不做，最好还是不做为好。手沾上鲜血，就洗不掉了。
毕竟不太符合《中学生行为规范》。
……
次日清晨。
夜未艾在沙发上睁开眼睛，看到桌子上有张纸条，顺手捡起。
回到卧室，他床上空无一人，青丘琉璃已悄然离开。
真是个神秘的女孩，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恍惚之间仿佛梦境，只有手里的黄金才能证明事情真实发生。
那块金子大概值一两万，够房租但不够医疗费用。
他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时间和地址。
夜未艾昨晚也问过她能不能先透支薪水，好把姐姐们的医疗费交上。但小萝莉却推脱身上没带够钱，叫他今天再去和她见面。
是怕他拿钱跑路吗？
给钱，但不给够钱。让他一直处于有求于她的状态，这样他便不能拒绝她的要求。
如今夜未艾别无选择，就算前面是鸿门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管真相如何，不管她到底是谁。
只要金子是真的，钱就是真的。
洗漱完毕，打开电视，坐到餐桌前。
可儿刚才打来电话，说她今早回来会带早饭。
自从姐姐们住院，家庭失去经济来源，他们生活就有些拮据，吃饭都是买食材回来做，几乎不会在外面吃。
小女友今天说话的语气很放松，就像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似乎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
他们相识太久，他自然能够察觉到这种情绪上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不会扫她的兴。
电视在播放早间新闻。
“今日凌晨，我市南郊附近有一男子身中十二枪身亡，家里保险柜也被撬开洗劫一空……”
好家伙，身中十二枪？
夜未艾默默掏出别在身后的HK45改，退膛，撤出弹夹，放进腰包存放好。
装满弹夹刚好十二发子弹。
如果犯人拿的是这枪，那就是对着人家打空了整整一个弹夹。比起入室抢劫，更像是仇杀泄愤。
天下王朝对枪支管理十分严格，基本上只有中层及以上的军官有资格拥有私人枪支，外加一个满装弹夹，以作为荣耀的象征，而且大都是国产的几款手枪。
更重要的是，HK45改是神圣罗马国生产的枪支，在国内算不上流行。只有泪城曾派出卫兵军官团前往该国交流，并得到该款枪支作为礼物。
若死者真是被HK45改杀死，那么犯人很可能就是这批卫兵军官——亦或是，他们的家属。
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夜未艾的姐姐就是那批军官之一，他昨天也确实对某人动了杀心，差点酿成大错。
以夺取钱财为目标而使用武力，无论怎样掩饰，都是不正义的犯罪行为。
某种意义上，是琉璃小姐和她的金子挽救了他，让他不至于走上歧路。
至少没有在昨晚走上歧路。
思绪只在一瞬间，电视里新闻仍在继续。
“……经核实，死者为某帮派首领，被人称为狼爷。卫兵方面认为这是场伪装成抢劫的帮派仇杀。犯人在市区悍然开枪，造成民众恐慌，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市政长官要求卫兵厅尽快全力侦破此案。”
狼爷？
夜未艾一愣神，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似乎马上要意识到什么。
正在此时，钥匙开门声响起，打断他的思路。
青梅女友站在门口，身上的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崭新的牛仔裤、衬衫和马甲，头顶棒球帽，挎着黑色旅行包，手里拎着楼下饭店的早餐纸袋。
“小艾！吃饭啦！”
她眼底藏着疲惫，笑容却没有半点阴霾，阳光从门外照过来，仿佛一位光芒万丈的女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