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我们时间很多。”他胡噜着我的头发，仔细的分开里面打结的地方。
“我以为你会说什么我吃饱了然后就把我拉走呢。”我翻了个白眼。
“那可不行，小影。”
小影？无聊。作为谁的影子活下去都好，就这样吧。
“吃饱了吗？”他见我放下了勺子这么问着。
“嗯。”
“这么说我可不会高兴。”他揉乱刚刚理顺的我的头发。
“你很无聊啊，主人。”我再一次翻了个白眼。
听到想象中的称谓的他显然心情好了不少，牵起我的手准备去结账。
“待会去商场吧。”
“医院…？”
“不需要了。”他盯着我的脸颊，说出了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说出的话，“笑一个。”
笑？不会。我学不会。再露出跟小影如出一辙的元气笑容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恶心，自己的笑容…什么时候才会有呢？
“怎么…笑？”我有些迷茫，没了她的指导的话。
“就像那时候在超市一样啊，笑一个。”他伸出手扯了扯我的嘴角。
我记住了刚才的感觉，然后扯了扯嘴角。
“真难看啊。”他结完账没忘了给我买了一包烟，“你抽的很快吧？明明那么可爱。”
“反差才能吸引人不是吗？”我把崭新的烟盒塞进口袋里。
“你已经够吸引人了。”他像是什么习惯一样一直摸着我的头，像摸狗？
去了商场之后被带去了不认识的奢华柜台，然后买下了一条锁骨链，被他亲手戴在脖子上。大概在柜台小姐看来我们是很恩爱的情侣吧。
“是项圈哦。”他弯下腰在我耳畔这么告诉我。
“我以为你会买那种能拴铁链子的。”是后遗症吗？我似乎拒绝不了男人的体温了。忍不住的…想往他身上靠。
“这么着急吗？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他哂笑着看着我在他的肩膀上来回磨蹭。
“你要试试每周末都要去吸几大口春 药的感觉吗？”他说的虽然是事实，但仍然让我有些不爽。
“瘾 犯了？”他把我拉到商场的角落里按在大理石墙面上，冰凉的大理石让我后颈发凉。
“看来犯没犯结果都一样。”他爱在哪里做就在哪里做吧，我无所谓。
“回家了。”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松开我，“还是要去医院看病？”
“不希望宠物太早坏掉——是想这么说吧？口是心非的家伙。”虽然这么讽刺着，我依然挽住了他的手臂，他的体温让我越来越着迷了。或者说…人的体温？从小陪伴我的只有冰冷的地板和滚烫的开水，三十七度的体温，是梦里才会有的东西啊。
“别这么说，说不定养久了就有感情了。”真是如出一辙的恶心话语，可惜这次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挽着他的手一路回了他家，我已经在路上完全记住他的体温了，下一次就是闭眼也能摸出来，真是没什么用的天赋。
“睡沙发还习惯吗？”他收拾着沙发上被我蹬成一团的可怜被子。
“被殴打之后睡地板和仅仅是失去尊严而睡沙发，你选哪个？”
“大概是后者吧。”他想了想这么告诉我。
“懂我的感觉了吧。”
“等等。”他突然拽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面前认真的看着我，“谁打过你？”
“没人。”我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说实话。”他用力捏住我的手腕。
“疼…”
“抱歉。”他松开手揉着我发红的手腕，“告诉我，好吗？”
“真的要听？”我点上一根烟，“不是什么好故事。”
“说吧。”
“挺简单的啊，被我爸打的，因为我是个男的。”我耸耸肩，“我穿男装的时候就会这样，滋～”我把还正在燃烧的烟头按在手臂上，久违的感觉。
他看着我的动作皱紧了眉头。
“糊味儿挺不好闻的，是吧？”我掸掉手上的烟灰，“我爸也不喜欢。所以就用拳头咯，手上包住毛巾打就看不出痕迹了，你要试试吗？”我拽住被子的一角包到他手上。
“真可怜啊，明明讨厌我讨厌的要死还必须抚养我，真可怜啊。”我想起他那张阴沉的脸了，“明明穿女装的时候他就像个正常的父亲，男人真有意思，是吧？”
“来试试嘛。”我看着他放在原地不动的手，“据说打完都会神清气爽，虽然我是被打的那个，不过能睡沙发已经很满足了，还有钱花。”我凑过去用腹部贴着他的拳头，“来～嘛～”
真好，熟悉的窒息感。人被温柔对待太久就会变贱吧，真有意思，我还要求着别人打自己。
喔，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了。烟头～烟头～怎么还不来？
“够了。”他颓废的学着我的样子叼着烟，“我没那么变态。”
“也差不多嘛。”
“安心躺着吧，去床上也没问题，我去把干洗的衣服拿回来。”他翻出一包酒精棉片丢给我示意我把胳膊上的伤口清理干净，然后独自出了门。
对我可真放心啊，就这么走了。我擦干净伤口之后无聊的撕着旁边焦黑翘起的皮肤，一扎一扎的疼痛感让我久违的想笑。
真好啊，被金主殴打了，被拴上了项圈，毕业之后要怎么办呢？无所谓了，现在吃喝不愁，小影她爸估计也会按约定支持小影的生活，没人会在意一条狗将来会怎么样的。
想见她。想得让我发疯，可惜做不到。做不到…？怎么可能啊。取下手腕上的皮筋扎好头发之后我捂着还有些疼痛的腹部蹒跚来到洗手池的镜子面前。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明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我向她伸出手，她也向我伸出手，然后冰冷的镜面打破了我的幻想。摸不到啊…笑一个吧。我循着中午的记忆扯了扯嘴角，她也跟着扯了扯嘴角。他没说错，真难看。
忍不住想要露出烂熟于心的元气笑容，我又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反胃。求求你，让我在吐出来之前看一眼吧。于是我抬起头对着镜子牵动了肌肉，笑容保持了两秒，然后我在洗手池里吐满了中午的橙汁和芙蓉蛋。我在顶着别人的脸…？我不配用这张脸。
清理干净洗手池和自己之后我晃晃悠悠的去厨房寻找着趁手的工具，长一些的，纤薄一些的，要有云纹的。找到了，真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