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频率81.30%，误差在可排除范围内，难怪这里的微波背景辐射会和虚数宇宙如此接近——在外层的宇宙膜之内居然还有一层宇宙膜吗？就是不知道这个实数宇宙的资源和科技怎么样——套用附属桑达斯研究院根据观测数据得出的模型进行推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我们算是捡到宝了。”
看着传感器发回来的汇总数据，我双手叉腰站在电子屏前，嘴角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般情况下，实数宇宙与虚数宇宙的边界只有一层宇宙膜，但有时候会有两层。”
领航员浅草诗音上尉在向其他队员普及关于虚数宇宙和实数宇宙的知识：“相比单层宇宙膜，拥有双层宇宙膜的实数宇宙受到虚数能干涉的程度更小，虚蚀现象的发生频率也会更低。附属桑达斯研究院把这种双膜结构中间的缓冲空间称为量子间隙——既不完全属于虚数宇宙也不完全属于实数宇宙。”
“我们现在正处于这样的一处量子间隙当中。要想进入这个实数宇宙，我们还需要再一次展开折跃才行。”我一屁股坐在舰桥指挥室的舰长席上，烫银马术帽上那只夸张的银猎隼扑扇翅膀似的晃动了几下。
副舰长萧时雨少校掏出一根教鞭，指着一面漂浮的全息屏幕：“要判断一个文明的发展程度和科技水平，卫星和空间站规模是重要的依据。如果这个文明已经能够发射卫星，表明这个文明的科技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发展水平；同时，如果他们的空间站规模不大，或者压根没有空间站，则说明这个文明的发展水平可能不如我们远征舰队……当然，我们不是要效仿大航海时代的殖民者——我们只是希望反攻基地的建设工作尽可能顺利……”
“好的——Everybody，做好冲击准备！五分钟后再次展开折跃……等等，谁去宿舍把蕾歌子绑起来……我是说，谁去替她系好安全带？”
亥伯龙号前端的折跃发生器喷出一团压缩粒子。粒子在空间中散开，逐渐形成一个圆形的高维洞口。当战舰完全驶入洞口后，粒子彻底消散，折跃通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只海鸥歌唱着欢快地越过战舰。海风吹拂着整座舰桥，尽管我们感觉不到它的柔顺和亲切。
“正常的天空和大海吗？看来这个世界相比我们的世界还是要和平得多啊！”我眺望着远方碧蓝色的地平线，全身心都感觉到了舒适和放松，“还好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把那条战前才买的泳裤扔掉……还有沙滩毯和遮阳伞——还有谁想在海滨的沙滩上度过美好的一天？”
“我！”六个声音同时欢呼道。
“临时借来的卫星数据显示，这附近有一个规模不大的群岛——岛屿海岸一带基本上都是白沙滩，非常适合进行沙滩活动……”
舰载辅助控制AI“晓少将”贴心地建议道。作为GDF目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之一，晓少将的主机应用了量子生物复合计算机技术，能够深度模拟人脑思维运算，是远征舰队不可多得的全能辅助管理员——尽管晓少将的虚拟形象与万晓博士出奇地相像。
“准备出发！走起……”
我刚想一锤定音，晓少将的虚拟影像却又跳了出来：“等等，我的雷达探测到一组不明信号……目标身份进一步确认中……目标确认，对方共有20个个体，携带武器和特殊装备，判定为本土势力派出的搜索队，隶属于一家名为DEM社的大型工业制造集团，与小千先前‘借来’的卫星同属一家。”
“DEM社吗？真没想到这个实数宇宙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存在。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倒要看看，这个DEM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光学迷彩开启！克莱因盾激活！”
我双手撑在舰长席的桌板托盘上，面前的全息屏幕在数以千计的轻小说和动漫之间迅速切换，然后突然停住。《约会大作战》，没错，就是这本，五河后宫王打着拯救世界的旗号将各路失足少女拉入后宫，冠冕堂皇地收割美少女初吻的故事。可是——三次元世界会出现二次元的人物吗？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根据万博士和海因斯教授的实数宇宙理论，我们所能观测到的宇宙是由物质、能量还有信息三大要素构成的，物质和能量依据信息组成实数宇宙的各个部分。三大要素中只有信息能跨虚数宇宙传递——一个实数宇宙的信息通过虚数宇宙流动到另一个实数宇宙，最后以文艺作品等形式被‘观测’到。这就是信息重构理论。”
原本高深的理论被晓少将讲得头头是道——但我们不是来听理论课的。对方来意不明，敌友难辨。我们本来不想主动挑起争端，但若是对方不知好歹，我们第十三特别行动分队却也不是软柿子。
“请允许我介绍我的伙伴，战斗辅助AI‘千晓’……”晓少将的全息影像向后一退，将C位让给另一个女性形象的人工智能，“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能给她一具真实的身体，她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比起始十人中的任何一位逊色。”
“很高兴认识大家。大家叫我小千就好。”身穿一尘不染的婚纱，手中捧着一束白玫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军事元素的少女冲我微微一笑，“让我们一起努力，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吧！”
与此同时，卫星信号的另一端。
“队长，刚才的空间震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不知道这次的精灵会是谁……Berserk？似乎只有她们会在无人的海面上现界。”一名身穿紫色连体战甲的年轻女孩端着枪，推进器喷射着蓝紫色的尾焰。
被叫做队长的是一名比她还要年轻一点的蓝发少女，梳着干练的单马尾，眼角还有一颗泪痣：“也许吧。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是精灵，那就是我们必须击败捕获的对象。”
“全体注意，展开随意领域，这次务必要将精灵活捉！”
“明白！”
话音未落，一道灼热的光便擦着领头少女的颊边穿过。几名闪避不及的魔术师被光束吞了进去，瞬间变成了消逝的光。
“怎么会这样……不对，这绝对不是精灵！这到底是什么？”从突如其来的炮击中缓过神来的少女连忙指挥部下散开，展开随意领域，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炮击。
可惜，亥伯龙号上不只有460毫米线性粒子炮。打出第一炮后，枪炮长初音爱丽丝中尉机敏地切换到近程防空导弹。几枚导弹呼啸着离开发射架，扑向数十公里外的魔术师。
出于对抗迅疾敏捷而又密集成群的突击者级突变体的需要，这些导弹都是特制的——阿穆尔共青城的真理航空航天设计局在它们的战斗部中埋入了超过200枚纳米钨或贫铀金属“钉”，专门用来打击大范围的空中目标。
“啊！为什么随意领域没有起效？救命啊！”几名队员浑身插满钨钉，惨叫着自天空坠落，激起一柱柱水花，随后便消失在海面上。
剩下的魔术师们，有的被击中推进器，歪歪斜斜地浮在空中；有的被扎穿手脚，一片绝望的鬼哭狼嚎；还的被刺透咽喉，一声不响便上了天堂。
领头的蓝发少女肩膀和大腿上也受了伤。尽管她凭借出色的灵活性和闪避躲开了几次致命袭击，两根三十厘米长的钨钉还是刁钻地射进了她的右肩和左腿。
钨钉漆黑的尖头带来钻心的疼痛，损毁严重的推进器冒出滚滚浓烟。她正在下落，眼看即将坠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兄长大人……我们还能再相见吗？”少女跌在了蔚蓝的海面上，破损的装备正在拉着她逐渐下沉。就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从她的手心滑落，消失在大海深处。
晓晓的雷达又扫描了一圈，带来了三枚导弹的最终战果：“晓晓确认完毕，所有目标全部击落坠海……重复！所有目标全部击落坠海！”
“对了，我忘记说了——为了击穿某些特异突变体和HCA战斗机表面的虚数能护盾，GDF的兵工厂还对这些‘长钉’进行了表面虚数能化处理，足够这些家伙们喝上一壶了！”
在舰桥指挥室里手舞足蹈的我猝然停顿，脸上的兴高采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气沉沉的阴云：“等等，我们这一发喷过去，万一把对面全都打死了怎么办？我还指望能多留下几个活口，好让我们能进一步获取这个实数宇宙的情报呢！”
整个舰桥指挥室足足沉默了十秒钟，直到千晓小姐将扎住花束的“丝带”盘绕成一支两头细中间粗，杀气腾腾的标枪：“你们想什么呢？就这几百枚钨钉是杀不了他们的。还不快趁这些家伙没被淹死，把他们全都捞起来……顺便再把他们身上的装备一并回收起来！”
“……是！”明明我才是舰长和元帅称号获得者，此刻却被一个“区区的”战斗辅助AI支使得团团转。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说千晓的相貌与博士的女儿伊莱莎•索森黛尔小姐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一点不能算是个理由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索森黛尔小姐的姓氏好像直译过来就是“千日”或者“千昼”，翻译成“千晓”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是在向博士和小伊致敬吗？原来如此，尤里卡！
“我们已经到达了目标最后消失的海域，救生设备准备好了吗？”
我站在水翼艇的甲板上，注视着船舷一侧检修完毕，随时准备下水的水下作业机器人，抓着通讯器喊道：“当然没问题，搜寻组准备好了，医疗组呢？”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水下作业机器人“咕嘟咕嘟”沉入了水中。几秒钟后，机器人浮出水面，将一具残缺不全，胸口还插着钨棒的尸体送上了水面。医疗机器人随即将尸体运走，等待下一人被打捞出水。
“我的天呀！这哪里是打捞幸存者呀！”面对如此惨状的浅草诗音上尉捂着眼睛，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快把那些白花花的欧派和大腿遮起来！不许看！”
我脱下身上的大衣，随手盖在打捞机器人刚刚拖出水面的一名少女身上。少女一头海蓝色长发披散着，身上的装备也与其他人不一样。我刚要转身，挂在机器人摄像头上的一个小玩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似乎是条项链。我小心翼翼地摘下项链放在手心，发现项链一头挂着一颗小小的心形相框。打开相框，里面嵌着一男一女两人的合影。女的赫然就是那女孩，而旁边的那个男孩是……
“不错的纪念品——这小东西我就先收下了。”我一把将项链揣进口袋，绕过甲板上的几台医疗机器人，慢慢踱进船舱，“继续保持搜索，结合本地海流情况，将搜索范围扩大至20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