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
阳光刚刚出现的清晨，闹钟准时响起。
睡得正香的我从休眠仓里被弹到地上。睁开朦胧的睡眼瞟了一眼电子钟，我的双眼猛然瞪大，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机械爪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提起来，另一条机械臂将清洁剂喷到我的脸上和嘴里，再用一杯水冲掉、吹干，洗漱就算完成了。
这里是天宫市，轻小说《约会大作战》中故事主要情节发生的舞台。在J国冲绳群岛的某个岛屿附近，我们释放了做了我们几个小时俘虏的崇宫真那，而后在卫星干扰器的帮助下，贴着J国自卫队雷达的盲区一路北上，直到天宫市近郊一座修建在小山丘上，看起来似乎被废弃了很久的大饭店。
我们在饭店建筑周围展开了干扰力场，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山丘掏空，将亥伯龙号高耸的舰桥藏入饭店大楼，长达二百四十米的舰身则埋在地下，由一层刚性防水隔层保护着，以避免受损。要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这对晨曦计划实施者们的基础建设能力来说是个严峻的挑战——我们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个挑战，出色地解决了它。
多达数千的AI自律人形是最好的劳动力，在他们与OGAS模块化网络的严密配合下，工程才能在拂晓时分宣告完成。
“曙光即是黎明，晨曦即是拂晓。”眺望初升的朝阳，我随手将喝完的空咖啡罐扔进一旁的垃圾箱，掀起帽沿让更多阳光撒在额角。
“在CCC保密等级X的机密文件里，曙光计划也被称为黎明计划，拂晓计划则是晨曦计划的另一个名字……是这样吧？Sir？”
我点点头，继续注视着太阳从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上天空：“还是你懂我，晓少将。说真的，我已经开始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人工智能了——与某些人工智障相比，你可不止聪明了一点两点……有你在，我也感到自己即将像流水线工人那样面临严重的职业危机了。”
晓少将那张万年不变的的娃娃脸上破天荒地挂上了为难的表情：“Sir，您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好吧，我理所当然是人工智能——至少现在是的。”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不是GDF内部的联合国通用补给点数——我指的是战前的货币。”
“万一我们那边的J国货币与这里的J国货币不完全一样怎么办？”晓少将反问道。
我无奈地甩甩脑袋：“怎么办？碰碰运气，走一步是一步吧。还有，上街侦察的时候不能穿军服——那样太显眼，太引人注目了。”
正如安齐奥防线上不会出现厚厚的皮大衣和羽绒服，而真理航空航天设计局没人穿比基尼上班一样，全副武装跟着坦克和装甲车在一条至少表面上是宁静祥和的街道上推进明显不合时宜，而那夸张而招摇的海军大衣穿在身上，也是一个吸引目光的绝好标靶。
“嘭！哐啷！”
天台的玻璃门被一脚踹得粉碎，玻璃渣四散飞溅，碰到我背后的“大義”二字，便无力地跌落下去。
“早上好……原来你在这啊，Master。”
咲夏橙打着哈欠，像个没事人一样踩着满地的碎玻璃踏上天台：“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已经在餐厅等您了……Master。”
在楼梯口抖掉鞋底的玻璃渣，顺着楼梯上到地下一层，我与队员们在自助餐厅汇合了。早餐与战前C国商务酒店客房附赠的自助早餐一样毫无亮点，但依照GDF的战时物资配给标准来看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狼吞虎咽地往胃里倒进一整碗扬州炒饭，再加上三四个大馒头和一壶豆浆，我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我感觉到精神即将超脱肉体而去，升上那广袤无边的星空。我的魂灵驾着羲和与阿波罗的太阳车在自由驰骋，在诸神的注视与祝福下与宇宙融为一体……”
“潇君又吃撑了……他真不该吃这么多。”船医浅草诗音上尉按了按我的肚子，满脸都是担心与无奈，“你现在撑得都开始说胡话了。”
莉莉安娜公主优雅地放下手中的餐巾和刀叉：“真不愧是杨潇大人呢，即便身体不适，出口依旧是如此恢宏的盛大气象，似乎整个宇宙都被包容在了杨潇大人的胸怀里呢。”
“这算什么？彩虹屁吗？您是哪位无上至尊创造的阶层守护者？”
萧时雨眉角的鬓发下暴突出一个“井”字，缓缓站起身来：“殿下，请您注意措辞——难道您那高贵的皇家礼仪如今就只剩下那些肉麻的漂亮奉承话吗？”
“萧小姐，杨潇大人的优秀是与生俱来的，而我的赞美也是发自内心的。这怎么能算是奉承呢？难道萧小姐的认知与我等有所不同吗？”莉莉安娜公主毫不示弱，不紧不慢道。
“嗝儿……都别争了，都是我的锅，我的锅总行了吧——都是我的锅！”就在这时，我一下站直，用力挥舞手臂，“你们两个要是在这里打起来，整个天宫市都要被你们造出的暴风雪覆盖了！”
“哼。”这是萧时雨的余愠。
“这才是杨潇大人的气量啊，不因你我的恩怨而祸及无辜之人，我们想要超过他，还远着呢！”莉莉安娜公主感叹道。
我微微皱起眉头。肚子已经没有刚吃下去那些食物时那样撑了，也许是已经消化了一部分吧。早餐时间结束后，我们还要在天宫市继续搜集情报——DEM在J国的分部就在天宫市，而Ratatoskr的空中舰也持续在天宫市上空巡航。算上我们，以及我们背后的文明存续委员会CCC，现在已经有三股势力介入了看似和平的天宫市。
走在天宫市熙熙攘攘的街上，我仿佛回到了参军入伍前的那段时光。周末或是没有课的时候，我便在大学城里四下溜达，与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那会，日子很长，口袋里的零花钱很少，只能一次次拖着步子从小吃店和电玩城的门口走过，直到天色擦黑。
“站住！快把我的包还给我……”
一个瘦瘦高高，乍一看还挺文雅的眼镜青年手里拎着一个女式提包，像一条油滑的鱼在人来人往中穿行，很快就与身后边追边喊的女孩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就在青年从身边跑过的一瞬间，我飞起一脚轰在对方腰侧，直接将青年踹翻在地，夺下了青年刚刚抢来的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抢人物件，真给我们这些戴眼镜的人丢脸……碰到我算你倒霉。”
我一只手揪住小偷的衣领，另一只手向上推了推快要滑到鼻梁下的眼镜，镜片在棒球帽下闪闪发光。
正在这时，那个被抢了包的女孩刚好赶了过来。小偷顺势从我手里挣脱，一溜烟仓皇逃走了。我手里只剩下那个被抢走的女式提包：“小姑娘，这是你的包吗？”
“啊里阿多，这正是我的包……真的非常感谢。”少女双手合十，对我表示感谢。
“那小子挨了我一脚，估计也尝到教训了。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彬彬有礼的人，居然也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愤愤不平地望向小偷消失的地方，试图再次找到小偷。
“没事的，只要东西能追回来就好了。”
有着齐腰海蓝色长发和茶色眼瞳，外貌与崇宫真那有几分相似，却没有泪痣的少女连忙安慰道。
“好吧，既然你被抢的包已经追回来了，那就到此为止吧姑且吧……我该怎么称呼你？这位可爱的小姐？”
“士织……我叫五河士织。”少女小脸一红，随后甜甜一笑。
WHAT HAPPENED？！这是怎么回事？！姑且不提世界线发展收束的巧合性……士道大佬难道你已经沉迷于女装无法自拔了吗？果然，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女装似乎有着神奇的魔法，一旦有男孩子穿上它，那就再也脱不下来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似乎感觉到了我异样的眼神，五河士织眨眨眼，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天宫市与来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我摇摇头，掏出手机假装要看时间，实际上是在偷偷抓拍五河士织的相貌，“我是新到天宫市的……对这座城市还不是很熟悉——我叫杨潇，来自C国。”
“喔，原来你是来天宫市旅游的游客吗？真可惜我还要去买东西，不能带你好好游览一番天宫市。”说到这里的时候，五河士织的脸上现出遗憾和难过的神情。
“没事的——真希望我们下次还能再见。”我向五河士织挥手作别。
“嗨！杨潇哥哥，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分队团宠初音爱丽丝一蹦一跳地拿着一个草莓可丽饼从小巷里窜了出来，后面跟着身穿樱霞高中校服的萧时雨和浅草诗音。橘橙双子身穿女仆装，一左一右架着套着白色芭蕾舞裙，裙角镶着金色花边的梦华绮蕾歌子；莉莉安娜公主手捏折扇在梦华绮蕾歌子身旁转来转去，宽帽沿下那碧蓝色的大眼睛不时扑闪着。
我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五河士织最后消失的地方：“在食堂吃饭时发现多给了一个鸡腿——这完全没道理啊！我刚刚在街上遇见了一个自称五河士织的女孩……可根据我们先前得到的情报，这个实数宇宙的五河士道应该是个对女装相当抵触的男孩子才对。”
副队长萧时雨少校默默掏出用崇宫真那的项链挂坠翻印的照片，我则掏出手机，翻到偷偷拍下的五河士织。相互比对之下，两张脸的图像几乎完全重合，1.70米左右的身高也极为接近。
“真是奇怪，一男一女，是巧合吗？还是说，这是世界和命运的安排，天上诸神们的恶作剧？”一个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提示的声音慢悠悠地从我们身边传来。
“晓少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还在留守亥伯龙号吗？”我们吃了一惊，对于晓少将的突然现身莫名其妙，毫无准备。
“作为人工智能，我可以通过OGAS网络传输数据——也就是说，只要存在接入OGAS网络的智能设备，我就能随时通过OGAS网络现身——这可是联合国宇防军时代就有的理论呀，现在还有谁疑问吗？”晓少将笑得前仰后合，臂章上UNSD的标志在这一刻变得清晰可见。
“那么，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晓少将停顿了一会，盯着我的双眼，刻意压低嗓音解释道：“之前你掏出手机拍照的时候，我趁机扫描了一下，发现对方体内的雌激素水平很高，卵巢和子宫结构发育正常，乳腺发育稍显滞后，但也在同龄人的正常范围内，喉结部极不明显……”
“说人话。”萧时雨对这种故意堆砌术语的，拐弯抹角的学术化发言深恶痛绝，她很反感那些只有专业研究人员才听得懂的演讲。
“实际上，五河士织……是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