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是升温的捷径。”
兰姐如此说过,虽然兰姐值不值得信任我自己还不清楚,但心底肯定早已有了答案。
搞不懂自己,显然是人活着会感觉空虚没意义的主要理由。
每当我的思路陷入死角时,小梅就浮现在我脑中。
她比我好理解太多了,真不知道一个人得经历过什么才能活成她那样。
吃过蓝梦之留下的早饭,非常简单的早餐,对我开启一天的新陈代谢而言,已经足够。
这一天便是我与小梅同居第四天,也就是周六。
上海的学生即使到了高中,学校上课的天数也不会增加。
周六这种时候,是不用去学校的。
而老师们自然也都散进各个补习机构,赚起了舒服钱。
不去补习的学生们,宅家生活在这个早晨才刚开始。
溜回卧室,小梅依旧睡得很沉,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
但和她相伴第十年的我是知道的,别看她现在跟条大肥虫一样蜷缩着,她可是随时都能爬起来精神抖擞的。
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一个人,在她睁着眼的时候,你是永远感觉不到她是困的。
同样不可思议的是,我现在每天都是睡在这张床,在半小时前也是从这张床上下来的。
明明是第四天了,但这种同床共枕的感觉依旧无比新鲜,且不真实。
并不是没有其他空房间,真的是她强烈邀请我,我才答应的。
毕竟为此我还得给她收拾好原本的那个“魔女之巢”。
即使是我,~这种事,~也是,~不能,~非常接受的。
才没有感到很开心呢!?
啊呀,!烦死了。
将休息的位置转移至了阳台。
为了调整好状态,我还特意给自己泡了壶茶,很有情调,不是吗?
差不多能喝了,尝尝,
“什么呀这是?,好难喝的说!”
茶罐子上能看懂的部分只写着:
「日本の煎茶」
其余都是她所不理解的霓虹语。
(注:日本煎茶对水温要求控制在80ºC,温度过高,就会产生煮茶味并让茶香过度的挥发,日本煎茶是揉捻度很高的蒸青绿茶,投茶量大,理想冲泡温度也更低,高温冲击的后果就是苦不堪言。)
“哟,偷吃什么呢?!”
“才没有呢,只是喝点茶,养养性~,咕嘟,呜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小梅夸张的笑声不禁令人怀疑人生是否还存在烦恼。
“你一定要注意点,这样形象可是会变得非常糟糕的。”
“知道啦,在外面会注意的。”
是啊,现在是在小梅家里,对小梅来说,我是不是就是跟家人一样的存在呢?
我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该不会是受兰姐那句话的影响吧?!
「同居是升温的捷径。」
真的是,连什么升温都还不清楚呢,我在瞎想些什么?!
已经彻底接受兰姐的说法了呢,没救了,就这样想着,小梅已经带着我原本那些失败品回了厨房。
四分钟后,她捧着一壶新茶回来了。
泡壶茶而已,犯得着上厨房吗?
“来尝尝看吧。”
“不用了,我还吃不惯这种茶叶。”
“不苦了,你信我。”
会吗,我还相信她吗,只是去了趟厨房而已,不苦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算了吧。”本该苦的东西就是苦的,正常情况下是难以改变的吧,我大概自以为是这么思量着。
她则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无奈此时座机响了。她便一个人去接家里的电话了,这时只剩我独个和那壶煎茶干对眼了。
底部的茶叶已经没什么动静了,茶水的色泽跟上一壶感觉,一样。
所以,我自然是没有上她的当。
和小梅一样去到客厅,那里的大屏幕是我一天主要的快乐源泉。
可我看到的却是,瘫倒在沙发上的小梅,头发在大量汗水的浸染下,沉重地被拉直,完全没有双马尾小可爱的气质。
以及一只掉落在地上的无线电话,留给电话另一头的是被接通却无人搭理的不快。
“小梅,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像中年母亲一样关切着急的话语。
我只是打通了蓝梦之的电话,讲了一下情形,然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对了,急救电话!
“没事,不用打了,我没事,还好啦?”
“不行,要打的,你乖乖躺好。”
“没必要,她只是发烧了。”
蓝梦之不知为什么,刚打的电话,却马上就出现了,感觉像是一直埋伏在门外一样。
“只是发烧?发烧还不严重吗,高烧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呀!”急了,我马上就。
我觉着小梅这个哥哥总是要故意讨不快,明明都那么紧急的情况了,还摆出一副意料之中,小问题的样子。
也就刚见面那一天,我觉得他是非常关心小梅的,后来逐渐的,各方面对小梅的针对,让我也同样感到了反感。
“别在这里那么吵,出来讲,让她先好好休息。”
“我希望你能用最快的方式给我讲清楚,至少也得说一个哥哥该说的话。”
“嗯,。”
小心关上门,躺在沙发上痛苦模样的,小梅看上去每时每刻都在承担着她本不该接受的负担。
“你也清楚现在情况吧,全球范围疫情大爆发,……”
“讲重点。”
梦之又回头望了望客厅的门,叹了口气,“因为如果去医院的话,就得被隔离一段时间了。”
李小樱像是已经没有心情再跟这个混账哥哥谈下去了,径直走向客厅。
蓝梦之无力地伸出手作出拦住她的样子,小樱直接弯腰避开。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不觉得你这样浪费时间对你有什么好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送医院救治。”
这一次,小樱也是十分认真,直接掏出手机准备按下那紧急呼叫。
“你这样子,她之前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什么意思,你,,你赶紧说清楚。”
“你去你隔壁那个空卧房看看就知道了,她应该每晚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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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还是没去医院。
我和梦之就在家里伺候这位主子,也期盼着她能早点康复。
在星期一之前,也就是两天不到的时间让小梅完全退烧,这可能吗?,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就抱着这样的态度,打理着一个前几天还精力过剩的小梅。
她早就吃不消了吧,却一直一个人强忍着,这也,太不义气了,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找她算账才是。
虽然那个蓝梦之嘴上说的很强硬,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小梅这几天晚上在干嘛,但我是知道的,只有我才能真真切切地了解小梅啊!
“喂,毛巾要换了。”
为什么那家伙儿现在可以一边敲着电脑一边对我指手画脚呢,这源于一个小时前:
“停停,这个让我来,你干我不放心。”
“这个你放那吧,我等会儿亲自处理。”
“所以讲道理,还有我能干的事吗?”
“大概,是没有了。”
于是,蓝梦之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啃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许久,他才抱着个笔记本来到客厅。
“这里,网好一些。”
明明是关心妹妹却不肯说的家伙,哼,呵呵,这种家伙首先排除啊,傲娇这么可能敌得过质量过硬的青梅竹马bushi。
怪笑(意味深长)——小梅是我的了。
在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注视下,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蓝小梅缓缓睁开了迷茫可爱,让人欣喜的双眼。
“没去医院,吗?”
“嗯,不去了,好好待在家里就是。”
端起她泡的茶,不抱希望地品味两口,这一次却没有那时的苦味,而是甘爽怡人的口感。
可是看她的神色还是太疲惫了,带她洗个澡后让她继续躺着。
洗澡的时候,她问我是不是知道那件事了。
“哪件事?”我这样反问道。
“没,没什么,。”,看样子她还是非常在意。
“你呀,不要想太多,只要好好休息就是了。”
“嗯,我听小樱的。”
躺进被窝,这一天晚上,小梅很快就睡着了,但我就不一样了。
对于现在心事重重的我而言,睡着都显得不现实起来。
趁小梅这会儿睡得熟,我悄悄地翻下了床,爬了两步,也一点点能站起来了。
出了卧房,没有关门,直接转身绕进旁边的“空卧房”里,这里只有第一天小梅带她来过。
那个时候这房间里的确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床铺,但现在,里面有尚未关机的电脑和打印机,大量的纸稿四处堆积。
学校并没有不允许高一新生担任社长,但是继任转接工作手续繁杂,而所有工作都得在开学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完成,以一人之力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但刚开学的新生都不愿意有求于人,这就导致了无论再急,新生都只能在高一下学期担任社长。
我记得没错的话,兰姐是这样说的,而眼前堆的这些纸稿有确确实实是跟社长继任的交接有关。
可上面的署名并不是蓝小梅,而是蓝小梅式的李小樱高仿签名。
她,想让我当社长,了解这一点后,剩下的是都不用思考了。
为什么要当上社长,因为这样就可以带队参加今年的明日之星了,明日之星只有上半年。
虽然社长一样可以带我们参加,但是乐队的队长和队员,就像课题的第一作者和第二第三作者一样,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而在明日之星中展露头角的是可以将奖项,通过系统内部录入进综合素质评价系统里,这对升学有着直接的好处。
因此,在同类比赛中,明日之星对高中生而言含金量是最高的了。
如此一个趋之若鹜的东西,竟然会被蓝小梅盯上了,怎么说?。真有她的风格呢。?
但问题也不在这,说不定,说不定我开学那天不扯那个家里人劝我好好学习的谎言,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谁知道呢,蓝小梅做事有她一贯的风格。就像你是难以拯救一个已经逝世的人,不知道比喻恰不恰当,但蓝小梅做的事,一切都是必然的。
“咚咚咚。”
电脑有了新的消息。
楚兰「本来这件事是校史上都没有过的事,让新生当社长这种的。」
「但,如果是你们的话,我觉得或许可以。」
我们,吗?
是啊,这本生就是一人无法完成的工作。这工作本身就很麻烦,每天还是熬夜工作的,这才把小梅的身体给压垮了。
既然是“我们”的话,那是我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呢?
工作有很多,但在整理一番后发现小梅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剩下的就只有两件事——
一 写社长申请请愿书
二 社员意向统计分析
这两样事情要好好做得话可要花上大半天时间。但是,看着梅子记的笔记,她已经把前路给我铺好了。
是啊,我早就没有什么退缩的选择了,哪怕现在突然说什么不想当社长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然后的隔天早晨。
“太好了,完工啦!”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请愿书会那么难写,究竟是谁设立了3000字以上这种恶心规定的啊!?
仍在睡梦中的小梅不知为何呢喃出声。
声音不响,我却听得真切。
“唔,我想再睡一会儿。。。”
“嗯,好好地睡吧!”
明明是周日,可是那个混蛋的梦之哥哥一大早留下早饭就跑人了。
就剩我和小梅了呢。!
我弯下腰,双目盯着小梅,看了两眼,觉得可以。
头慢慢地低了下去。
“那个,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做。!”
忽的睁开双眼,小梅试图反杀?。
“如果我说我已经帮你做完了呢?”
烧昨晚就已经退下去大半,这也是梦之敢离家的理由吧,现在的小梅,绝对是十分清醒的。
她直视了会儿我的眼睛,移开视线,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所以到底怎么了?”
“没事,一想起前两天的劳动成果被你剥夺了,就很愤慨。”
“真的吗,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愤慨,像是高兴哟?”
“嗯,你所说的那个情感应该也有。”
“答应我,小梅,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那怎么行?!”
“要干的话也请带上我。”
“哈哈哈,哈哈哈……”
我和小梅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我们笑的理由,应该是一样的吧。
那一天我给自己又泡了一壶日本煎茶,和小梅同居的平稳日子就这么继续着。
“啊呀!~,呜呜呜还是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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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惬意的哈气,周一了呢,又能看见这个社团活动室,感觉不赖。那两个家伙应该要来了,新社长这周一是要提早来申请的。
先到的是小樱,
“兰姐,我们来了哦。”
“这个周末过的怎样,和小梅在一起待那么久,有所长进了没有?”
“嗯,托您的福,升过温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呢!”
老实说她们俩在一起就是能让我很高兴,联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虽然就比她们大一届,但阅历我自认为还是比她们要丰富的。
不过,刚才说的是“升过温了”。
“过”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