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看到了吗······又是那个男人······”
清晨的卡尼城总是弥漫着犹如露珠一般的朝气,尽管是个生活节奏很慢的乡下小镇子,这里定居的人们却普遍活力十足。不过今天早上就有些奇怪了,人们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般聚集在街道上,且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啊,那个家伙又完成了S级的冒险委托啊······明明是个实力超群的金牌冒险者,不知道为什么要呆在这么一个展现不出才能的小地方。”
“你们不觉得他那身行头像个黑恶势力吗?”
“还带着面具,很做作哎。”
诸如此类的低语声,一滴不漏地传入了当事人安格的耳朵中。
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议论声,他早就习惯了,就保持着以往的态度吧···
(真想灭了这个镇子。)
突然之间,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味道,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四处逃窜。
“嗯?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安格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明明就是有理有据的抱怨,为什么大家都会当真呢?安格转身看了看躲在墙角朝这边窥视的人们,不明所以地蹙起眉毛。
结果······
“啊啊啊啊啊不要杀我啊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妈妈!!!”
出乎意料的剧烈反应。
(等等,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吧?他们看不到我的表情吧?)
正如安格心底所想,他有作为传说冒险者“灰烬的死神”这个身份去申请冒险委托的活动,但却并没有向这个城镇的人们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如说,他不愿意在这个地方暴露身份。
至于原因嘛······有些微妙。
“冒险者不就是靠着活动来补贴家用的吗···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啊?”
由于错误的教导,安格对冒险者的大概印象是——不得不靠接受委托来度日的人形社畜。
这当然不是人们这样看待他的全部理由。
安格叹着气趁别人不注意转进了一条小巷子,将身上代表了身份的装束全数卸下,也拿掉了面具,一张堪称凶恶的男人面庞露了出来。
“唔······这次的委托金不知道够不够艾米卡用的······她不会因为我赚不到钱揍我吧······”
抱着某种站在冒险者角度来看诡异到了极点的忐忑感,安格踱步走向某栋建筑。
这是一家装饰普通,从外观上来讲价格很亲民的小酒馆,当然了,这里食物的价格确实很便宜,别看店面很小,一到晚上这里可是会聚集镇上一半的青壮年劳动力的。
大门上的牌匾上地写着龙飞凤舞很是夸张的几个大字。
“慵懒的白猫”
乍一听倒是很高大上。
安格推门而入,沾满泥土的鞋子踏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声音,安格朝着此刻顾客稀少的店里喊了一句:“我回来······”
“砰登!”
“哇啊我靠!”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安格的身躯应声从店里面飞了出去。
“你这小鬼头,给我把鞋子上的泥巴舔干净,我可不想把我辛辛苦苦打扫到发~~亮的地板弄脏。”
不知何时起,有位身着围裙的女性斜靠在店门上对着安格指指点点。
灿烂的金发梳成了改变气质的单马尾发型,一双碧眼之中透露出某种冰冷的潜在因素,合适的围裙包裹住她丰满的身躯,给人一种“这位小姐绝对是老板娘”的奇妙感觉。
“唔···好痛···艾米卡你难道就不会正常一点的欢迎方式吗?把你儿子打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安格捂住头挣扎着站起来,灰色的瞳孔中散发着叛逆期少年的怒气。
“哼,既然是我儿子,那就应该很耐打才对,这点程度怎么会死?”
“你不知道滴水穿石吗!!”
“那穿的是石头,你可比石头硬多了。”
“你难道是水滴吗!!”
“哼哼哼哼”
“呵呵呵呵”
两人用同样凶恶的眼神互瞪,安格的身上几乎快要燃烧起银白色的火焰,眼看这起家庭纷争就要演变成暴力冲突。
像是卡准了这个时间点一般,艾米卡背后的店门中闪过一个人影,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安格,在安格的注意力还放在艾米卡身上的时候,一头扑在了安格的怀里,伸出柔软的手臂紧紧抱住他。
“欢迎回家,安格。”
有如黄鹂一般动听的天籁之声自紫黑色长发少女的嘴唇中流出,震动着安格的鼓膜,因为身高的缘故,他不得不低下头才能看到这名仅到自己腹部的少女。
藏青色的荷叶边围裙十分合身,将少女衬托得十分正点,“可爱”两个字仿佛是为这名少女量身定制一般。尽管洋娃娃般的脸颊上面无表情,但却不停地用头在安格的肚子上蹭来蹭去,那个模样好比亲近主人的黑猫。
“啊,我回来了,琉叶。”
安格摸摸琉叶的头,她的喉咙里就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并眯起了紫宝石瞳孔。
“哼,看在琉叶的面子上饶你一次,快去给我干活,我现在要去进货。”
艾米卡以盛气凌人的态度表示着“我放你一马”的嚣张气概,不禁让安格火冒三丈。
“那是我的台词,你这混蛋。”
安格毫不示弱恶狠狠地低吟。
然而艾米卡没有搭理自己的傻儿子不服气的反应,甩了甩她那灿烂的金发,踏着步子离开了店门。
“呼呼呼,补充完毕。后厨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我先走一步,招待的活就交给安格。”
琉叶用手抚平裙子上的皱褶,露出轻快的表情回到店中。
“哎呀哎呀真受不了。”
店里依旧如同往常般忙碌的情况让安格不自觉地叹口气,也跟随着琉叶的残影进入店中。
到此为止。
正常反应的安格罗斯·沃伦森,结束。
安格有一个显著的特点,放在这座小镇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就是——
“小子,你怎么能够被艾米卡压一头呢?”
店内某位正在喝酒的顾客扬了扬手中的玻璃杯向安格打招呼,这副说话的轻浮语调以及完全不把安格当一回事的态度,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到白猫酒馆,而他得到的回答是······
“你去死一死吧。”
店内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以下,猛烈的杀气勃然喷出,并且精准地锁定住了那个男人。
沉默,久违的沉默。
所有正在吃饭或者喝酒的顾客都害怕地停下了手,甚至还有人(某个搭话男)因为受不了这份冰冷而选择逃离酒馆。
(嗯?我只是让他别管我家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开始发抖了······)
“喂,把你的钱留下来。”
“咿咿咿咿!钱给你!钱给你!不,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
男人哀号着翻遍了口袋把所有的钱都丢在地上哭喊着跑开了。
(怎么回事······我只是让他付一下酒钱而已······反应干嘛这么大,脑子有病?)
这就是安格最显著的特点,不会与不熟悉的人交流,会像这样完~~全扭曲原本的意思,也就是所谓的沟通障碍。
那么,再做一次介绍。
安格罗斯·沃伦森,男,20岁,沟通障碍者,沉默寡言(对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