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霍华德和爱丽丝猛地看向门旁,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把锁了的门给打开了。
“谁?!”两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用魔法把衣服给整整齐齐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初次见面了,禁断的七色教徒和女术士……呵呵,没想到一来就遇上这么激烈的场景呢。”海拉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缓缓地说道。
“你是谁?”
两人很快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小女孩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毕竟那对闪着血红色光芒的瞳孔,盯得两人心中发毛。
“海拉•希艾达。”
爱丽丝和霍华德还没反应过来,海拉便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了爱丽丝平坦的小腹上。
惨白色的光芒在这一瞬间从海拉的指尖迸发出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当它迅速消失的时候,海拉又再次退回到门边上了。
“我并没有对您未出世的女儿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稍微要借用一下她的……身体。”海拉靠在门边,继续说道。
“你?!!”爱丽丝瞪大了眼睛,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伸手抚摸了过去,用魔力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海拉?!”霍华德将爱丽丝护在身后,用警戒的眼神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可置信。
霍华德和爱丽丝很快就想起海拉这个名字到底代表着什么了,毕竟专门研究世界上的众神已经这么多年了,尼伯龙根主人海拉的名字当然是听过的。
海拉的身上散发出难以形容的危险感和诡异感,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本尊还是哪个唬人的家伙,但是实力比自己强大是肯定的,这种能让自己战栗的东西……要想去与之抗衡的话,或许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吧。
“借用身体……是什么意思?”爱丽丝感受着身体里的情况,皱起了眉头。
“简单来说,就是我需要完成一个计划,因此需要借用您的女儿的身体一段时间。放心,用了那么大概十几年就会还给她的。”海拉看上去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为什么选我们?”霍华德握紧了拳头。
“因为想找个基因好一点的家庭,另外又正好是你们在这个时间在制造后代,于是就这样来了。”海拉逐渐转过头去了,朝后摆了摆手,说道“就这样吧,接下来的指示我会一一通过各种途径告诉你们的,只要你们跟着来,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事。可要是你们反抗嘛……”
海拉似乎是笑了笑。
“我想你们也不会反抗的,所以暂时呢倒也没做这个打算。”
“那么,再见喽?”海拉轻飘飘地走出了门外,在她的后脚踏出门框,顺手把门带上的一瞬间,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的那股诡异气息,也迅速地消失了。整个空间突然静默了那么几秒钟。
“有……有个东西!”爱丽丝颤抖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什么?!”正在低头沉思着的霍华德赶忙跑了过来“你说什么?有个东西?”
“一个……极其庞大的……魔力团,我……我没有办法控制它,因为它的总量比我们两个的加起来还要多上不知道多少倍!”爱丽丝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小腹,仿佛里面藏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霍华德懊恼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转过了身去,片刻后又转了回来,担心地问道“有没有危险?”
“目前似乎是稳定的,可是……”爱丽丝用难以形容的表情抬起头看向霍华德“万一爆炸的话,释放的能量可以直接把一整座大型山脉……炸得渣都不剩……”
“就这样,出于某种原因,海拉把她女儿的灵魂放到了我的体内,并且在你出生的一瞬间,这个灵魂便自动地,无意识地附在了你的身上。这些年以来,她与我们有无数次关于她女儿的联络,甚至有时候会给予我们一些关于钥匙的提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渐渐地在我们意识到她确实是传说中的死神海拉以后,我们再也无法抵抗了,只能够按照她的意思来做。包括安排各种事情,对魔法的隐瞒,甚至还有……唉......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受到伤害的就不仅仅是我们了,你也不一定能够在之后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爱丽丝的脸上写满了关于遗憾,委屈,和悲哀。
“抱歉呢……莱茵,让你承受这么多苦难。”爱丽丝垂下了眼睑,苦笑道“可是凭借我们的力量,要想对付主神级别的敌人是远远不够的啊。我们这几年来无时不刻都在悔恨着,反思着,为什么自己的力量这么弱。人类难道永远都只能够作为弱小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或者吗?为什么有些家伙他们生来就可以得到比你可能需要穷尽一生的时间才能得到的东西?如果……如果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莱茵也不至于会失去这十几年最宝贵的,作为一名花季少女应该得到的东西了……”
爱丽丝忽然开始抽泣了起来,她坐在地上,无声地抽泣着。
作为已经长大了的人,哭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放声哭出来的,他们往往只会小声地,一个人缩在自己的被窝里面流下自己的泪水,然而心中的痛楚却永远比幼稚的孩子要多百万,千万倍,因为他们早已成熟多年,早已经历了无数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我们在有生下你的想法之前,就想着要让以后的孩子当一个普通人,远离争斗,远离权谋,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好好地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然后找一个善良的,能够保护你的丈夫,共同进退,每天都能给你新奇的事物不至于让你感到无聊,好好度过剩下的人生。这曾经是一个多么朴实的愿望,可是神明们偏偏不让我们实现这样的愿望……”霍华德俯身坐在了爱丽丝身边,长叹了一口气,让爱丽丝靠在了自己强有力的臂膀上。
莉莉缓缓走了过来,伸出手把两人都环抱住了。
希艾达忽然感觉自己流下了眼泪。
不,并不是这个身体所流下来的,而是源自内心的眼泪。希艾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因为悲伤吗?因为悲伤就会哭,不论是人类,还是神明,还是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会有的。
从这一点来看,大家倒还是有很多共同点呢……
……
整个世界瞬间沉浸在了一股难以言状的悲伤当中,没有人说话,一切只是静默着,静默着。
光芒无声地闪动在周围。
……
……
“爸……爸爸!妈妈!莉莉!”莱茵声嘶力竭地喊道。
“诶?”希艾达正沉思着刚才的话,听到这个声音,猛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刚想要看看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移动视线!
这副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忽然出现,把身体的控制权抢了过来!这个身体的眼睛当中,正充满着着美丽而静谧的湖蓝色光芒!
“我不怪你们,我怎么也不会的!你们在哪里?在哪里啊?!我好想念你们,我……我……”莱茵胡乱地伸出手乱舞着,想要触碰到前方的三人,然后跃入他们温暖的怀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有办法碰到他们。她开始奔跑,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并没有障碍的平地上,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那三名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私心的,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亲人,还有挚友。
“我好害怕,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遇见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我相信的亚洛茨会欺骗我?为什么……”莱茵哭喊着,奔跑着,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好像迷途的孩子一般,在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后,哭喊着跑向父母的方向。
然而那个终点却是怎么也跑不到的,因为莱茵永远也不可能再遇见他们了。
莱茵看着三人终于又站起来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爱丽丝抹了抹眼泪,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说道“在那么短短几秒钟内要想用记忆水晶制造出更长的影像是很难做到的。在没有我们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吗?”
“不!!不!!!你们要去哪里?!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莱茵惊恐地喊道,却得不到回应。
“不能与你好好道别真是遗憾呢……但是现在我们还有话需要跟希艾达小姐说。”霍华德的表情突然一下变得严肃了很多。
“请你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她很可爱,也很可怜。仅仅十三岁就因为一些本不应该有的理由失去了家人,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身体……”霍华德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在你们的事情完成后,请务必将身体还给莱茵。拜托了!或许我们在你们的眼中看来不过是人类而已,但不论如何,作为父亲和母亲的话,对于孩子的想法永远都是一样的。拜托了!”三个人都面对着莱茵的方向,低下了头。
渐渐地,画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整个影像也开始扭曲。
“不……不!不要走!”莱茵哭喊道,她愈发拼命地向前奔跑起来,却根本无济于事。
“哦,对了。莱茵,或者希艾达小姐,还有一件事情,在这块记忆水晶的附近你会找到一个背包,我们用最后的力量在这附近制造出了一个只有你才能够进入的结界,并且把这个背包还有一些东西传送了进来。当这个影像消失后,这个结界也会消失,所以一定要记得去取这个背包!因为里面装着我们的那本魔法书,我们知道,希艾达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因此许多有用的魔法你将都能够在这本书上找到。里面还装有接触魔力之枷的第一把锁的钥匙,解开后还需要有人为你们来稳定突然泻出的魔力。另外还有几颗红色的宝石,那是名为阿尔卑斯结晶体的东西,当有人或者自己濒死的时候,用魔力使用它,就可以马上回到完整体力的状态。还有……”
霍华德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莱茵跑着跑着,终于跑不动了,她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逐渐消失而去的影像,眼神当中是不尽的绝望与悲伤。
莱茵忽然发现自己的眼泪不再流下来了,难道是流光了吗?她也不知道。她只能大大地张着嘴巴,冲着三人发出“啊啊”的声音。
“如果……感觉遇到困难……也绝对不……弃,因……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了!要……想活……就只能拼命地……下去。但……有一点……是永远不……的,你一定要记……”
“……”
霍华德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了,莱茵只能依稀从模糊的影像中看见三人同时做出的口型。
她伸出的手终于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我们爱你。”
……
世界骤然变得黯淡下来……
七色的光芒和影像犹如突然断电了一般突然消失,只剩下了一个即将破晓的世界。
莱茵跪坐在被炸平的山头中央,脸朝下,一滴一滴的硕大液体“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
不是流干眼泪了吗?为什么又来了?
大地一片静默,周围白色的护罩已经消失,徒留下亚洛茨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外面,盯着无力地跪在地上的莱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到了那一侧的湖蓝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