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娜笑着对伊斯比出三根手指
“我这一生,有三个人对我意义重大,第一个就是黛西尔姐姐。”
“……”
“在她那种天才眼里,我大概平凡的毫不起眼。但因为她的一句话,我开始向往山那一头的风景”
伊斯一挑眉,耸肩不置可否,想起某个脾气火爆的科研女人。
——喂,伊斯,我有个妹妹叫诺娜,她有点死脑筋,但那是我唯一认可的妹妹,长得超可爱,真想给你炫耀一番,你这种没有兄弟姐妹的孤王不懂这种感觉吧?
“黛西尔姐姐十五岁生日当天,是家族注目的焦点。”
因为云特这一辈还未出过免疫者,黛西尔有极大的可能。
结果,黛西尔身上出现了天病的痕迹。
父亲关在房里一整天,母亲砸碎了家里所有能砸碎的东西,为自己生不下一个免疫者而崩溃痛哭。
黛西尔立刻剥夺所有特权关起来,一直等到晚上,诺娜买通了守卫,端着一盘食物去看黛西尔,黛西尔穿着一件未曾穿过的简朴素色连身裙,面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把脚翘在桌上,嘴里叼着烟看书。
“哦,怎么是你?诺娜是来安慰我的吗?”
诺娜把装着宵夜的托盘放在桌上,摇摇头。
“我觉得黛西尔姐姐,不需要安慰,因为无论有没有天病,黛西尔姐姐就是黛西尔姐姐,你……没有被任何事物所定义。”
黛西尔放下翘在桌上的脚,推了推玻璃瓶底般的厚眼镜,一把将诺娜抱在怀里,诺娜猝不及防,小脸埋进胸口,听见上方哈哈大笑。
“不愧是诺娜,可爱的小诺娜。你真是懂我,既然如此,让你看点好东西吧!只给你看哦——”
诺娜刚从波涛汹涌中被拔出,就见黛西尔将领口往下一扯,清晰看见在锁骨与胸间的那枚种子大小黑点。
天病之种。
“你应该看看父亲母亲见到这个黑点的神情,真是好玩极了,就像所有巨额投资一下打了水漂破产的感觉,对我的态度一下从万分期待变成极度厌恶,真不错,我早厌烦以前身边总是围着笑脸,我想看的是这世界上不同的人不同面孔,只因为我是天才就只对我笑,只对我尊敬,要不就是妒忌的扭曲脸庞,真的好无趣!”
“诺娜,我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战胜天病的。”
“哦,这无关乎拯救家族什么的,只是我很不爽这东西,区区的神也敢束缚我,真把我逼急了,我直接加入魔王麾下归来弑神。”
伊斯听到这里咳了一声。
艹,什么加入魔王麾下,要本魔王弱一点,都被她手刃了好吗?那女人强的不对劲,甚至敢把魔王反推在床上,只为了调查魔王的种是什么样……咳咳!
诺娜不明白他为何咳嗽,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
黛西尔把右手食指伸到嘴里一咬,蘸着鲜血去抹胸上的黑点。
黑点消失了。
“我只是耍了点小手段而已,他们全都觉得我得了。”
黛西尔笑着很得意。
诺娜看呆了。
“我,我不明白,黛西尔姐姐……你如果没有生病,为什么……”
家族的天之骄子,又是天病免疫者,舖在黛西尔面前的是条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坦途。
“你想说……我已经手握着通往弗瑞特王国最高权力阶级的入场券了,将来我要什么有什么,这个国家的人都会主动对我弯腰低头,跪地磕头?我为什么要装成生病的样子?”
黛西尔皱眉。
“无聊,格局真是太小了。区区一个国家,容不下我的野心。如果我不这么做,盯着我的警备只会越来越多,现在正好,他们都把我放弃了……”黛西尔神秘一笑。
诺娜倏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姐姐,请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也想跟你一起看看山后的世界。”
“很遗憾我没办法,我准备好的计划,仅供一人使用,要多带一个人,就无法完美实施了,向我们这种搞研究计划的,比谁都清楚按照规划实施的重要性,我可不是那浪漫的艺术家,出逃还要带个女人跑。”
黛西尔食指在诺娜额上轻戳两下,她的食指很凉。
“而且,小诺娜,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你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去争取!不要期待别人伸出手来,别人能给你的只有信念,跑起来的是你自己的脚!”
那晚分别就是最后一面,天亮时,黛西尔无声无息的跑了。
诺娜坐在天鹅绒沙发上,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人们。
突然觉得,脖子上的枷锁松开了些,呼吸比以前顺畅,眼前开阔起来。
她自此屏弃了他人安排的贵族课程,剩下时间全部投入医药研究。
天病是一种病的话,总有一种药方能治好。
天病使整个弗瑞特王国变成一个畸形的病态国家,治好了它,说不定也能治好这个国家——
“在那些日以继夜的研究中,我第一次觉得,我跟黛西尔姐姐走在同一条路上,我们并驾齐驱,不是只有她特别伟大。十五岁那年我发病后,家族为我安排联姻对象,我按着准备了一年多的计划,顺利在婚礼途中逃走了。”
诺娜一口气说完好长一串,结果就是咳的趴在书堆上,老半天直不起腰。
“我逃走到莱特王国……在这里遇到第二个人。”
这个故事就比先前要短多了,是个爱情故事,对方是个见习骑士,彼时诺娜落脚在腓比城中,当一个小小的诊所医生。
一开始只是为了治好自己才研究的医术,和一开始只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理想。
最终随着时间过去,都变成自己的东西。
“……那时我意识到,医生不该选择的权利,如果有选择的权利,医生就把自己当成了神,有权决定别人生死,我能做的,不过就是当命运安排那人到我这里来,尽力而为,当意识到这点时,会发现那是很沉重的,舍弃生命中大部分的私心,甚至很多时候必须放下愤怒和怨恨,当活成那样时……与之相对,人生很多乐趣也没有了。”
诺娜歪头笑了笑,突然不咳嗽了,语气特别和缓。
“我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学着不愤恨不怨恨,不去在意这世界的不公,平心面对所有人,这是我的处世之道,但我一点也不想让小九再过这种日子。可是我也无法接受她变成一个私心的医者,那样的人,往往自以为是神明。”
那名年轻见习骑士因为任务受了伤来诺娜的诊所治疗。
诺娜并不是很善于交流,但在疗程中,他们意外聊得很愉快,结束之后,他们仍然维持朋友关系。两人也喜欢书,不时会交换书籍心得。
有次诺娜看了一本小说,书中的女主角想养花,她有两个容器可选择,一个是破损的玻璃花瓶,一个是完好无损的陶瓶,女主角选择把花插在玻璃瓶中,因此那花日渐枯萎。
那见习骑士听了她的分享,隔天送来一个陶瓶。
“书中,花暗喻爱情,花瓶代表是选择的对象,把花插在华而不实却没有水的地方不能活,那我希望这个陶瓶能代表我。”
他向诺娜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