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岳仿佛要被踏平。
壮汉缓缓起身，回身。
满身是骇人的肌肉。
更有数道疤痕。
令其看上去更为狰狞可怖。
他看了看那毒蛇模样的男子，怒哼一声。
“忒没用，老五，居然会被一个老头子打成这副模样。”
徐毅被击退。
男子亦是松了口气。
壮汉映入他的眼帘。
“大哥······小心点，这老头子也是一流的高手······这次老五栽了，没能带回来陈家大小姐。”
壮汉拍了拍他。
“接下来交给大哥。”
如猛虎下了山林。
杀气自周身弥漫。
令这片幽神山崖冷得仿佛入了寒冬。
徐毅支撑着受伤的躯体，回到陈衣雪身边。
“大小姐，找机会，跑。”
“徐叔怎么办？”
少女死死拉着他的衣袖。
陈衣雪能看出，徐毅敌不过壮汉。
若是她逃走，那徐毅就不得不留下来殿后。
可徐毅又有多少把握，能从壮汉手中全身而退呢。
徐毅苦笑数声。
“肝脑涂地。”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将老人的决意传达给了少女，少女不禁银牙紧咬，眼角泛出了泪花。
“倘若我有武功，徐叔你也不会如此被动，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局面了。”
暗恨自己的无力，陈衣雪擦去了那滴软弱的泪水。
她要逃出去。
从这逃出去。
“徐叔，助我。”
老人洒脱地笑了。
“大小姐，莫要埋怨镇国公大人，他不让您学武的理由我也知晓，若是这次我们能够脱身，便告诉您罢。”
陈衣雪一愣。
狡黠地小小。
一言为定。
少女不再躲在马车中。
面对壮汉，少女身披柔美黑裙，如天上下凡的仙女。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镇国公家的马车？”
气势不能输，先吓一吓他。
壮汉重重踏前一步。
“本人黑虎，受人之托，于此等候陈大小姐。”
“你会黑虎掏心吗？话本里有写，有一人与你名字相同，此招为其拿手绝技。”
几乎是想都未想，陈衣雪问出了一个颇为奇怪的问题。
黑虎面色一黑，摇了摇头。
“我不会。”
陈衣雪还想说什么。
却被黑虎所打断。
“不必拖延时间，你今日走不掉的。”
身为大当家，黑虎的威严的确更高几分，众山贼瞧见他挥手，皆是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向少女包围。
陈衣雪四下打量。
没有丝毫退路······
做得太绝。
暗骂一声。
依旧不打算放弃拖下去的打算。
再等等，等到徐叔的伤势稍微好一点点。
多好一丝，他们逃离的可能性便要再多上一毫。
陈衣雪从袖中掏出匕首，不免苦笑。
不久前还说用不到匕首防身。
如今却打了自己的脸。
徐毅亦是站起身，没有兵器，赤手空拳，内力包围双手，令其坚硬无比。
壮汉一歪脑袋，看不出其喜悲，只是向前站了一步，取下背在身后的黑铁长棍。
“那人也没说是否要一个完整的陈大小姐，既然负隅顽抗，莫怪黑虎无情。”
擎棍。
扭胯。
飞速冲向徐毅。
重棍横扫而出。
破风巨力向徐毅砸去。
徐毅一惊，急忙提起手臂。
却不曾想到铁棍上的力道之大，生生将老人砸得站不住脚，往后退上几步，将拦下棍子的手背过了身。
微微颤抖，已是无力抬起。
阴沉着脸，徐毅摇了摇头。
“没力气，再来。”
黑虎挑了挑眉。
老头子居然扛得下他一棍。
还能放狠话来贬低他，倒是超乎了想象。
“激将无用，本人坐的上第一把交椅，并非只靠这身蛮力。”
徐毅沉寂半晌，似是有些不解，微微喘了口气。
“智勇双全，为何要落草为寇。”
当今国泰明安，应是没有理由的。
黑虎邪邪地笑了。
“兄弟几个的确不是由于所谓官逼民反，只是看不惯那些条条框框罢了。”
他们厌恶约束行为的刑法，如此拘束，不如去当个山贼，再无人能制约他们。
徐毅连连摇头。
不免微叹一声。
愚昧至此，难怪走上了这一条路。
只是在这当下，已无暇顾及了。
在他迎敌之时。
山贼将陈衣雪围住了。
只是先前有人偷袭不成，陈衣雪手中那柄匕首又是神兵利器，令得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怕她有武功。
山贼都是惜命的人呵。
计上心来，徐毅冷笑。
竟是转身跑向陈衣雪，不顾黑虎的攻势。
不知其何意，黑虎只得紧紧跟上徐毅。
重棍挥舞，将大片密林截断。
见他紧追不舍。
徐毅心中稍定。
离陈衣雪愈发近了，少女将徐毅满额大汗尽收眼底。
他向前伸出手，似乎打算捉住什么，却无人知他到底要什么。
唯有陈衣雪，心思多玲珑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刹那间丢出了匕首。
徐毅接过，强行扭转身形，将匕首捅入黑虎的腹中。
他追得太紧了。
全然躲避不得。
剧痛惹得他双眼发红，怒吼一声。
将徐毅连人带着匕首击退数十步之远。
疯疯癫癫的模样令人骇然无比。
徐毅忍着痛意。
却是微微一笑。
将匕首扔了回去，插在少女身旁的大地之上，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似是在等候着他与她一同离去。
拼尽全身的力气，徐毅大吼：
“大小姐快走，不要在意一个老头子！”
陈衣雪拔出匕首，犹豫不决。
她也想走。
更像和徐毅一同离开。
可看着发狂的黑虎，心底却没了底。
黑虎所散发的威势早已超过了少女的想象。
若强行拉上徐叔，会不会成了他的累赘，以至于二人都脱身不得？
胡思乱想着，她用力握着匕首，秀口微张，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大小姐，走啊！走啊！”
徐毅的咆哮再度传入耳中。
震得她心神颤颤，眼角再度泛出了泪花。
并非是面对死亡与危机时的恐惧，而是自己帮不上忙的懊恼与悔恨。
徐毅完好的手臂又一次挡下了黑虎的一棍，只是这一棍却让他的手臂折过一个诡异的角度。
少女浑身一抖，不敢再看。
瞅准一个微小的空挡。
不能再让徐叔分神了。
“给我滚开！”
围住陈衣雪的山贼显然也没能料到，瘦小的少女迸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匕首精准地穿透了一人的胸口，猩红飞溅上她的面颊之上。
宛若地狱的死神。
她却久久无法平静。
强行忍住干呕的感觉。
果断地跑向林深处。
趁着他们发愣，快跑，快跑，再快一点！
黑虎恍然警觉，以内力封住还在流血的伤口，呵道：
“傻愣着干嘛，随便找两个人追过去啊！
其余的随我过来，我要这老头生不如死。”
徐毅远远地瞧见二人追向陈衣雪。
嘴角却挑起一抹笑意。
显得有些许怪异。
一阵咯啦声响起。
徐毅甩了甩手臂，不知何时，双臂竟是恢复了原貌，并非是骨折的模样了。
镇国公的大管事若只有一流的内力，是不是太过弱小了一点呢······
大小姐已经离去了，如此血腥属实不能让她见着。
会被吓到的。
老人眯起了眼。
并起了双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