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叁·心事

作者:夏索尔 更新时间:2022/2/1 21:03:23 字数:2258

北冥离竹有一些些烦躁。

多少年不曾变化的心境,此刻有了浮动。

行走于北冥族地云顶山。

放眼望去。

人头攒动。

北冥子弟习武读书。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见到她,停下繁忙的脚步,恭敬地拱了拱手。

北冥离竹是嫡系嘛,以礼数而言,旁系对嫡系恭敬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不这么想。

她只觉得烦。

神色漠然,还给旁支子弟们一个不轻不重的点头,便不再理睬他们,径直向着她的小院落走去了。

“好帅······”

少女嘴角抽了抽。

一定是她听错了。

加快脚步。

落荒而逃。

她不过是冷着脸而已,看来又被误会了。

有时候太有名声不是一件好事,总有人会揣摩你的一举一动。

即便这的的确确是无心之举,信手而为之。

解释千奇百怪。

理解错综复杂。

偏偏没一个是对的,都有些过了头。

人们都说北冥家的二小姐北冥离竹是一位极其高傲的人呢。

呵······

她不善言辞而已。

也能被称为高傲?

怪哉。

心烦。

摇了摇头,刀鞘的背带往下滑落。

少女挺直了脊背,将苗刀朝上提了提,挑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心烦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与南宫衣雪有关。

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

在听得那把传说中的神刀被爷爷随身带后,北冥离竹的第一反应便是放弃,反正有爷爷护着,总不会落到邪派之人手里的。

她是南宫衣雪啊······

爷爷他,最不待见南宫,会碰一鼻子灰的。

但南宫衣雪不听,她轻笑道:

“无妨。”

提着长剑。

戴着斗笠。

少女摇晃着酒葫芦,跟在花朝姐姐的身后,朝后山悠然自得地走去。

那里是爷爷闭关习武的地方,长年被狂躁的刀意所侵染,以至于有一处地界寸草不生。

都是被爷爷霸道无比的刀意沾过的地方,极少有人可以靠近。

南宫衣雪说,她可以,只有她可以。

她要见那把刀。

笑得玩世不恭。

很刺眼。

很不爽。

不爽的是北冥离竹,叹了口气,任由南宫衣雪胡闹去。

心情不好嘛,就想着到处走一走逛一逛,但走了没几步,少女的脚步却是顿住了。

太久没有回家了,到底是几年大变样儿,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熟悉的人都出山历练,入世闯荡。

家里的都是娃娃。

见过画像,认得她。

她却不认得他们。

好怪。

忽地升起了逃跑的心思,可这是自己的家呀,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或许只有那个许久不曾住过人的小院子,是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当然没有一亩。

她不需要一亩。

路过小湖畔,少女停下了足迹。

对,这里也是属于她的,不算什么秘密的小天地。

湖畔可大了,而且就在云顶山正中央。

但别人都不敢来这里呀。

北冥离竹在。

他们就不敢。

怕承受不住北冥离竹的刀意。

她也是悟出来了的,在这方湖畔边上,一朝顿悟。

随后在此练刀时,除了爹与爷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靠近少女半分。

以前的花朝姐姐也可以,但在失去武功后,只能远远看。

这么大的湖就属于她一个人了,挺不错的。

清净,没人打扰。

仔细想想。

少女拍拍裙子,放下苗刀。

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心念微微一动。

内力登时化作刀意斩过石头。

切成厚厚的片状。

打水漂嘛,都会。

还是练习技巧的活计,无论是手腕的抖动,或是使出的力气,再有是扔出去的角度,想要水花漂漂亮亮,需要花上一点点功夫仔细去研究。

她最多一次是打了六个。

吉祥的,六六大顺,六畜兴旺。

成亲的仪式过去后,北冥还要热闹会。

马上要过年了呀,年夜饭要吃。

所以她不打算去别处了。

等元宵过去,打听南宫衣雪在哪,若是她在淮苏城,自己就去淮苏的六扇门坐镇。

若是小姑娘不知跑哪里去游山玩水了,自己就去益阳城六扇门麒麟镇。

她想试试看考核,争取把名头里那个“副”字给拿掉。

麒麟镇没有正指挥使,她其实是老大。

立得太急了。

正的没选出来呢。

有空去广南的六扇门。

总要去见见的呀。

不如早点去。

念头杂乱,却是忘记了石片在手上停留了许久。

思绪从九霄云外之处归来,少女悄然一笑,笑意被河边干枯的柳条遮挡了。

隐约瞧见石片掠过水面,划出数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入水中。

留下了八个圈圈。

这次直接跳八下。

打破记录喽。

后面再扔,就没第一下这么好的效果了。

由于是相当随意的状态嘛,最多的一次也只有六个,与以前持平。

再想拿石片时。

拿了个空空如也。

“没了······”

喃喃道,少女耸了耸肩,将嘴角的淡笑掩去,心情舒畅了不少,烦闷一扫而空,便觉得身心都轻松了。

回去吧,等她回来。

也没事请值得做的。

正想回身,北冥离竹的身边却多出了一块不规则的石片。

显然不是用刀割出来的那种,表面凹凸不平,俨然是在湖畔旁随手拣来的。

握着石片的是一双稍显白嫩的手,手指秀长,骨节分明。

虽然肤色挺白,细细看去却有多处茧子。

练家子。

在心底下了判断。

北冥离竹回过身。

略带疑惑地看向了伸出手来的男子。

是位样貌挺秀气的青年男子,捏着石片,显得有限尴尬。

“方才见姑娘打水漂,没了石头有些败兴。

在下便厚颜寻了几块石头来。

并无他意。”

少女意漠然。

有些想笑,却不曾在俏颜上表现出来。

想不到有比自己更为耿直的人,倒是有些稀奇罕见了。

那青年见北冥离竹的神情似乎更冰冷了,虽然不晓得哪里惹了对方,依旧缩了缩脖子。

“姑娘抱歉。

在下唐突了。”

他误会了。

北冥离竹隐约猜到了青年的心思,将他手中的石片接过,朝水面打去,默默地数着这次打了几个圈圈。

九个。

微愣。

好哦。

暗暗欣喜着,北冥离竹将巨大的苗刀背起,拍拍青年的肩膀。

而青年的目光相当的惊讶,大概是没想到这柄刀会是这位有些瘦弱的少女的佩刀。

“感谢你的石头,这么多年,你倒是第一个愿意来此的人。”

也只有外人,才会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来此。

别人都不敢的。

所以结论显而易见。

他不是北冥家的人。

“你是谁?”

北冥离竹冷冷问道,刀意豁然包围了青年全身。

骇得青年的背后刹那间冒出了冷汗,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脱力倒下。

勉强朝面前的少女拱了拱手,青年支支吾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

“小生······风清晚。

前辈,小生不是外人······

是······花朝的丈夫。”

他把少女当成了前辈。

北冥离竹微愣。

刀意登时散去。

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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