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衣雪眯起了眼。
南宫衣雪豁然醒悟。
南宫衣雪逐渐理解了一切。
眼前这位白茫茫的中年人是义父。
她花了好久才认出来嘞。
的确不好认嘛。
“义父······
您到底在做什么啊,怎得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少女瞧着厨房的遍地狼藉,以及被面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人。
很难不让自己的额头上多出一滴分外晶莹的汗珠。
陈飞绝从面粉的包围中挣脱。
猛地一叉腰。
甚至小骄傲。
“做饭。”
南宫衣雪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
做个饭能把自己捣鼓得和打仗似的,除了这位镇国公外,南宫衣雪当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个水平。
勉强平复下心情。
少女眉眼稍稍弯。
“那您能告诉我,您在说什么吗?”
陈飞绝望着面盆里那一摊不明粉水混合物,无奈一叹。
“擀皮子,这不是春了嘛,想做点春卷。”
南宫衣雪深深吸了口凉气。
请原谅她。
没看出来。
“您连厨房都没进过几回。
说句直白的话,您厨艺连女儿都不如。
上来就挑这么困难的菜式啊。”
少女哭笑不得道。
却是将衣袖捋起。
原先嫌麻烦而留至过膝的长发也被轻柔的梳成一条高马尾,在少女声后蹦蹦跳跳的。
她大概能明白陈飞绝的意思,就是想在女儿面前炫耀一下嘛。
结果便是阴沟里翻船,彻底失败喽。
还得她来收拾。
早知道是如此。
还不如更晚点再随紫儿来了。
也索性她早早打发走了紫儿去做别的事。
没让陈飞绝在丢人路上一去不复返。
陈飞绝见南宫衣雪收拾了起来,也懒得管小姑娘方才对自己的“出言不逊”,尬笑一声,加入收拾的行列中了。
看来自己是没天赋了呗。
陈飞绝耸了耸肩,放弃了做饭的心思。
老人家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情啊······
“不要想些有得没得啦。
我做给您吃啊。”
南宫衣雪笑道。
俏然抹去了因打理厨房额头上泛出的汗珠。
果然是暖春了哟,这一身衣裙到底是厚了点,明日可以换一身来着。
一大一小喘了口气,背靠着背,随意挑了处坐下了。
也没管这厨房的地上脏与不脏。
“你会?”
“不会。”
“那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但我的烤鱼很好吃嘛,说明我有天赋。”
“你这丫头,故意气我是不?”
吹胡子瞪眼一番。
陈飞绝终是笑笑。
罢了,南宫衣雪的手艺总归要比自己好上不少的。
小姑娘烤的鱼他也吃过,不说是人间美味嘛,至少是天下一绝,没吃过更美味的。
陈飞绝岁数一把,堪堪相信话本中女主角被男主角的烤鱼吸引的情节。
美食嘛。
神得很。
南宫衣雪稍稍嘟起了嘴。
她的好胜心被陈飞绝成功激起来了。
“馅儿呢?”
“自己拿。”
瞧南宫衣雪拼着口气,是真打算自己上手时候,陈飞绝倒是露出了一抹莫名的笑意,含着股看热闹的神情朝他拌的馅儿努了努嘴。
南宫衣雪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馅儿,却是微微一愣。
白菜丝儿,香菇片儿,油盐芡汁儿。
倒是正常得很。
除了这一个碗。
那是一摊烂糊且灰不溜秋的馅儿。
“别猜了,那是我刮的刀鱼茸,家里没买鲜猪肉。”
南宫衣雪愣了愣,端起这碗香喷喷的鱼茸。
虽然是吃刀鱼的季节,可春卷······
“能裹刀鱼馅儿吗?”
“能啊。
当然能。
记得那位卖包子那位老大娘不,就是她教的。”
陈飞绝颇为笃定模样外加老大娘的神奇参与令南宫衣雪瞬间打消了疑虑。
整个人也变得干劲满满了起来,找着记忆里的步骤开始和面。
陈飞绝则打算干一回只有爹能干出的事来着。
看女儿笑话。
再给予嘲笑。
最后被女儿爱的铁拳狠狠制裁。
却不曾想南宫衣雪和面有模有样,倒是做饭的好手。
陈飞绝不免有些惊奇,凑到小姑娘身边,也没了看一出好戏的心思。
有模有样地学着她的手法,一副颇为自娱自乐的模样,在一旁虚空和面得可起劲儿可起劲儿了。
“我厉害吧?”
小姑娘骄傲地扬起了头。
仿佛一只骄傲的小天鹅。
却被陈飞绝没好气地狠狠戳了戳额头。
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面粉白印子。
“要干活就好好干。”
“略略。”
吐了吐舌。
南宫衣雪总算是一门心思投入包春卷中了。
她是很心灵手巧的嘛,总归是在失败两个后成功包出了一只春卷模样的春卷。
失败的那两个最终被小姑娘修改了下,救成了两只怪异的馄饨。
往后自然是熟能生巧了,做出一大盘春卷来。
起锅。
宽油。
炸制。
将春卷炸得金灿灿,香喷喷。
南宫衣雪迫不及待地捉起一只春卷,却被烫到了手。
不免通红着脸,朝被烫到的小手呼哇呼哇吹。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晓得不?”
陈飞绝大笑了几声。
掏出筷子。
一把夹住。
却在送入嘴边时被才出锅的春卷躺到了舌头,发出一声哀嚎后,与南宫衣雪幸灾乐祸的眼神对上了视线。
“还看!”
“不看就不看。”
南宫衣雪愤愤然怼了句。
耐心等春卷放了凉。
刀鱼馅儿的呀。
她从没吃过呢。
春日是吃刀鱼的好时节,刀鱼味道鲜美,肉质细嫩,远近闻名。
以淮苏城中淮江内的刀鱼最是好,而龙井阁成功将刀鱼做出了花头,做出了新鲜。
便是普普通通的干煎刀鱼,龙井阁也能在调味上捣鼓出了全新的花样。
下回拜托厨子去试试看刀鱼春卷,应是要做得更好吃的。
打定了主意,南宫衣雪的筷子飞速夹起一只。
送入口中。
细细品味。
顿时明媚明媚了春光与烂漫。
很鲜,调味有些重,却被白菜与香菇冲淡了味道。
芡汁香浓却不过分厚重,完美包裹了内芯。
刀鱼茸伴随着些许汤汁在口中轻舞,虽是烫了点,其鲜香滑嫩生生压过了烫意。
只此一口,南宫衣雪便被这新奇而美好的味道打动啦,不禁夹起了另外一只春卷。
其实吃得这么慌也不为别的,比陈飞绝多吃一只就是她的胜利。
“好吃!”
少女叹道。
摸了摸吃撑的小肚子。
看向吃累了的陈飞绝,轻轻一笑。
“让您跟女儿抢得高兴。”
“老子乐意。”
陈飞绝还以少女一个暴栗,在即将打中的刹那收了手,不过蜻蜓点水般敲了敲,便收回了手。
“给紫儿她们送去。
还有件事,抓点药。”
南宫衣雪愣了愣,狐疑地看着陈飞绝。
如此意气风发,生龙活虎,还能和她抢吃的。
怎么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的模样。
陈飞绝许是察觉了。
没好气道:
“不是我。
橙儿那妮子和我说有些头晕。
仔细想想,府里头就你最闲,当然你去抓药了。”
趁着这功夫,陈飞绝又嫌弃一回南宫衣雪。
引得小姑娘轻哼不止。
还是老老实实起了身。
“再要点八角。
茴香桂皮也可。”
南宫衣雪面色一黑。
当是做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