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
南宫衣雪明白了什么是道。
耳畔余音绕梁,不过是那一声清冽的“剑来”。
千万长剑于刹那之间悬于头顶。
引人冷汗直冒。
令人惊骇悚然。
洛衣仅是轻笑着呀,她笑得纷蝶般乱散。
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无穷无尽的长剑便听昭前来了。
洛衣笑道,这是不过是她的内力凝为了实质。
洛衣说,这便是道境了。
身为引。
动天地。
身为道。
夺天命。
归根到底,不过是欲与苍天争个高低的执着。
洛衣玉手轻挥,长剑由一把,十把,百把,乃至于成千上万把,纷纷拥拥地,铺天盖地地斩向南宫衣雪。
她不曾留手。
她不必留手。
她晓得呀,小衣雪的悟性可高了。
瞧呀,小衣雪周身的剑意已如落日余晖下的惊涛骇浪啦。
南宫衣雪想得倒也简单,她只是不想输而已。
少女奋力地将最后的力量压榨尽。
逍遥起。
剑芒出。
身边当是无边的云卷云舒,云雾缭绕。
或而又是飘飘扬扬的大雪纷飞,冰清玉洁,衬得少女冰冷如仙。
逍遥剑与忘忧剑意从未如今日那般契合过。
银光于月色一闪而逝。
剑落。
云散。
南宫衣雪与洛衣相对而立。
剑阵被飘渺无踪的剑意斩灭,似乎不曾存在过。
洛衣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握紧的拳。
虽然小衣雪的剑还不到家······
不过也还算不错啦。
合格!
而且,自己也算尽到了一次师傅的作用,总是让小衣雪自己去领悟她的剑诀也不好。
江湖总是乱得一塌糊涂的,若是等到闺女儿受了挫折就来不及了。
还不如自己现在就把武艺倾囊相授嘞······
洛衣不喜欢生离死别。
她喜欢团圆的大结局。
不过嘛······洛衣的嘴角挑起了一抹轻柔的笑意,伸出手来,在南宫衣雪面前挥了挥,见她毫无反应,不免忍俊不禁。
晕过去啦?
有丢丢弱。
“你这不是在欺负她?”
女孩儿现于苍老高耸的古松之上。
星月令她分外神秘皎洁。
上官仙無覆手。
凝视四周狼藉。
她们那的帝境与道境的差距也忒大······
前者依旧处在凡人之中,寿命也不过三四百年,道境却截然不同。
除却与仙人无异的手段外,便是万年之久的命数。
但要占有天地的一方道谈何容易。
“天意倒是亏了。
把部分道给了你。
这会儿还要再分出一部分给这丫头。”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都是一家人,比起给别人,当然是她好啦。
而且我现在下不去,永生破封而出,小衣雪命中注定要和他做过一场的,早给早适应。”
念及此,洛衣又浮现了些些缕缕的不爽,却终归于一声无奈的笑。
她有点点想南宫天涯了,想和他见一面。
“你也想退休?”
上官仙無眨眨眼。
“想。”
“啧。”
女孩儿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惆怅。
“唉······有机会的,先把这丫头送到你房间去休息。
这么压榨潜力,第二日有得她头痛。
不能让她站着。”
她是站着晕过的。
也是厉害。
······
南宫衣雪感受到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头疼,幽幽地睁开眼,入眼所见,果然是异常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啦?”
洛衣就坐在床边呢。
她今日穿了条裙子。
挺短的,还没遮住膝盖,与昨日的洁白长裙没法比。
裙子呈酒红之色,密密麻麻地纹饰格状条纹,而上身则是南宫衣雪从未见过的款式。
但仅仅是第一眼,也能明白这身衣服定是在比较正式的地方穿的。
“不是哦,这是某所学校的校服,漂亮吧?
小衣雪喜欢嘛,送你!”
校服?
是啥?
南宫衣雪的小脑袋瓜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
直到洛衣哭笑不得地解释了一番后,南宫衣雪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手心。
大概就是学堂一类的地方给每位学子置办了专门的衣裳。
“那那件呢,也是娘口中的校服吗?”
南宫衣雪好奇问道。
指尖指向一件衣裳。
洛衣看去。
神色一怔。
那件啊······墨绿为底,胸口印有两个洁白大字,很朴素的衣服,还真的不算是校服。
“这个是运动衫,顾名思义,就是活动的时候穿起来最舒适了。”
南宫衣雪总觉得洛衣在半遮半掩着什么。
也明白她不想多说。
算啦。
小姑娘很懒嘛。
别人不想说就不多问。
“你还没回答呢。”
洛衣不依不挠。
跑到她的大衣柜旁,翻箱倒柜良久,找到了一件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但裙子的颜色不是酒红,而是上白下灰的配色,与南宫衣雪很搭。
这下好了。
不穿也不行了。
南宫衣雪苦笑。
虽然很漂亮。
······
小姑娘拼命地向下扯着裙子,显得分外拘谨,只因裙子对她而言有些太短了,便是走路都有不自然的感觉。
好短。
好羞。
但衣服好好看哦······
而且穿起来也很舒适,料子应该很好。
上官仙無早在小院中等候。
“嚯,好看的。”
不禁眼眸一亮。
南宫衣雪生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偏偏是及膝的长直黑发,更与这套校服显得无比契合。
称赞两声后,上官仙無便于桌旁落座。
她难得下了一回厨呀。
小笼包。
配陈醋。
从馅料开始,再到和面和包小笼,上官仙無特意在天不曾亮时起了床,只为这顿早饭。
要不是洛衣昨晚用一个不知是不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报收买了她,她也不会准备这顿。
啊······要不要去把熙攘给喊过来?昨日挠了她一晚上的痒痒,或许还在睡着呢。
思绪悠悠,上官仙無到底还是没去把熙攘叫醒,算是她唯一的心软。
她大概也累了罢,毕竟前几日才下完那一场棋局。
她的后人厉害,能隐隐压她一筹。
如此想,视线落在南宫衣雪身上。
小姑娘只是默道一声感谢与开动后,小心地在小笼包上咬开了一道小口子。
之后果不其然地被其中汤汁烫到了嘴,此刻正不住地呼气。
后生可畏,洛衣在她这个年纪亦是不如她。
天意似乎已经分出道来了。
“小心烫。
刚出锅的。”
上官仙無大抵是想多说什么,终归于一声对南宫衣雪的关心,便给自己夹了一只小笼包,沾了沾醋,一口塞入嘴巴。
鼓鼓囊囊。
肥肥胖胖。
她也不怕烫,觉得鲜香美味。
南宫衣雪自然不晓得她不怕烫,只道已经不烫。
然后小姑娘就又被烫了一下。
可可怜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