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得快。
也散得快。
但这场雾来得古古怪怪的。
两只少女只看见忽地起了雾，而后又散去。
“哎？衣雪呢？那黑袍姑娘呢？”
端木曦云愣愣瞪大眼。
不见了。
好怪哦。
她只听到有剑出鞘的声音。
之后便被突如其来的雾遮挡了视线，啥也没看清。
这场雾似乎还隔绝了耳朵，都听不真切南宫衣雪与黑袍姑娘发生了啥。
本想问问钟离玖荧的，也只见到少女满脸的惆怅。
看来也啥都不知道，问也白问。
不如不问。
省点口水。
“走？”
端木曦云总算能站直身子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无奈地将手揣入袖子里头，深棕的长发稍稍贴紧了面颊。
“去哪呀？”
“回去啊。”
端木曦云面色有些怪异。
这妮子是傻啦，不然还能去哪里啊？
钟离玖荧只是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傻。
只是觉得怪。
邪教哦。
黑袍的姑娘可是长生教的少教主！
以南宫衣雪的性格，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发生就各自散去了嘛。
端木曦云不擅权谋，她倒是略略懂得一些的。
这场雾也来得相当诡异及时。
有点像人为的。
不会吧······
钟离玖荧眯起了眼，自嘲般笑笑。
她的确听到南宫衣雪出剑了来着，总不是那一剑的作用。
改变天象······钟离玖荧全身都抖了抖。
即便她再厉害也做不到的。
吧？
“你们在这干嘛？”
少女清丽的声音豁然在身后响起。
端木曦云与钟离玖荧一个激灵，惊恐地向后看去。
却是南宫衣雪不知何时跑到她们后面去啦，坐在屋檐边，双腿摆摆摆。
玉指轻轻抵住斗笠边缘，让月光能够稍稍照在她抑制不住扬起的嘴角上，似是很满意于方才吓到了她们。
想找到道境啊，做梦哦。
除非对方也是道境，那才找得到呀。
这境界又不是什么大白菜。
“你吓死我了。”
钟离玖荧幽幽怨。
拍了拍胸脯，妖冶的眸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
若是旁人在瞧着她，大抵心会漏跳一拍，旋即沉浸于少女妖异美艳的容颜中。
南宫衣雪嘴角一抽，略微移开视线了，倒是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谁让你们躲得那么明显，索性表姐心思乱糟糟。
不然的话，你们大概早就被发现了。”
钟离玖荧吐了吐舌。
端木曦云微微颔首。
也对。
不对！
“你说啥，表姐？”
端木曦云一把捏住了小姑娘的脸。
“呜呜呜（是表姐）······”
钟离玖荧眼巴巴的模样。
她没听懂。
······
在南宫衣雪解释了好几遍后，端木曦云与钟离玖荧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
小姑娘说那位黑袍的姑娘是她的表姐，叫洛羽夜，是洛衣的亲哥哥的女儿，也是长生教少教主。
“好乱······”
钟离玖荧不免扶额。
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嫉恶如仇的红尘剑仙原来是邪教中人。
叛逃出走后，才逐渐走上了杀伐恶人的侠义道路。
如此富有故事性的事儿如今被她们碰上了。
最纠结的当属是端木曦云啦。
她姐啊······
不好报仇了呀。
毕竟南宫衣雪放走了洛羽夜，自然有一定的考量。
端木曦云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心，顺手将南宫衣雪拉入了小圈子里。
“我记得隐约听到你的······表姐说什么，她一定会回来的？”
南宫衣雪思索了一番，才明白端木曦云说了啥。
是洛羽夜离开前故意放的狠话吧。
演得倒像极了恶人。
拍拍端木曦云的肩。
南宫衣雪露出一抹随性的笑，一手牵起一只姑娘。
“表姐的意思是她不会管雪龙城的长生教徒了，无论是捉了还是砍了都随便。
反正都是些妄图毒杀黎民百姓来获得修行的血气的罪无可恕的坏蛋。”
端木曦云与钟离玖荧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是跟着小姑娘走着。
问题兜来兜去，却最终回到了原点。
“现在去哪？”
钟离玖荧问道。
“杀人。”
······
南宫衣雪的脑袋上顶着个红印子出现在聂小柒与孙思晓的身前，那是被端木曦云敲的，力气还用得不小。
她嫌她说得太直白。
而且听起来太血腥。
虽然这家伙一回去就带上了满满一包金针。
顺手将那柄沉重如砖的古琴背在身上，满脸的肃杀与肃穆。
“你······是学医术的吧，要不还是待在这？”
并非南宫衣雪不愿相信端木曦云。
但她柔柔弱弱的。
不是做这事的料。
聂小柒这会儿倒是在帮端木曦云说话。
“师姐生气起来很吓人的，曾因有人毒害了无辜者而大发雷霆。”
小丫头凑到南宫衣雪耳边，小嘴嘀嘀咕咕的。
“师姐给那人用了猛毒。”
哇······
人不可貌相。
······
这边端木曦云被聂小柒强行留下来了。
南宫衣雪与钟离玖荧缓缓地行走于雨后泥泞的小道上，留下两行脚印。
少女们的脚丫都挺小巧可爱，灵活得仿佛两只猫儿。
钟离玖荧一时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
有些陌生。
有些疏离。
深深呼吸了口气，登时被刺骨寒意冷到啦。
雨后的雪龙城冷得不像话，外加被雾气沾得微湿的长发与裙装，不禁打了个冷颤，用力地搓了搓双手。
冷呀。
那是一场雨夹雪。
所以雪湿漉漉的，能团成球。
钟离玖荧随手抄起一把雪。
揉揉揉，搓搓搓。
成了球。
圆嘟嘟。
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弧度，钟离玖荧突然向南宫衣雪偷袭而去。
却被小姑娘瞬间躲过，反手便将冰冰凉凉的双手塞到钟离玖荧的衣领里去啦。
刺骨的寒冷骇得钟离玖荧瞬间投降了，却没等到南宫衣雪伸出去的双手。
钟离玖荧从未如此幽怨过，但苦于打不过小姑娘，她也只好忍着嘛。
“雾是怎么起的？”
突然问向南宫衣雪。
小姑娘一怔，便抽出逍遥剑，便于月下踏出了一步。
而仅此一步，钟离玖荧只觉四方的视线模糊不清，只余无穷无尽的氤氲。
破案了，这场雾果然是南宫衣雪捣鼓出来的异象。
“这便是道境的伟力吗？”
“不全对。”
南宫衣雪答道。
逍遥随即入鞘。
道境至强。
真要斩出那一剑的话，就不是起了一场雾那么简单了。
而是整座雪龙城都将围绕在浓雾中数日之久，以及时不时会抖一抖震一震的大地，想必会引起很麻烦而且不必要的恐慌。
“真好啊······”
钟离玖荧似是有些羡慕。
虽然南宫衣雪不晓得羡慕的点。
也不过是一笑了之，耸耸肩罢。
责任很重的。
······
钟离玖荧想得很简单很简单。
她虽然不似表面上那般纯真嘛，骨子里还是少女的呀。
举手投足间能让四方随自己心意而变。
多像一位下凡的仙子呀。
你看。
剑仙。
染红尘的剑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