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北剑

作者:夏索尔 更新时间:2022/4/16 21:02:10 字数:2607

南宫天涯比以前少了许多锋锐。

如今的他虽依旧是青年模样,到底圆滑了许多。

比如绝对不会顶老婆与老大的嘴啊。

比如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老大姓上官。

老婆是洛衣。

都是些题外话啦,但南宫天涯真的含蓄多了。

至少在和认识的人打架时会先提醒他一下,毕竟冷锋无情,伤着就不太好。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至于洛袍到底准没准备好嘛······

那就不关南宫天涯的事,他只要出剑即可。

“等等。”

“干嘛?”

“别太用力了。”

洛袍怂得可快了。

打不过当然要怂。

虽然在比试前放了狠话,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尊境的人呐,比南宫天涯差了不晓得多少,自然不会硬碰硬的。

这家子都怪。

而且都厉害。

洛袍知道小妹的实力的。

如今再见,怕连丝缕剑意都扛不住。

那可是能侵入人心的剑意。

南宫天涯却不同。

身为剑。

身为寒。

剑招一出,便是纷纷扬扬一场大雪。

苍茫的碧绿草原上,真的洋洋洒洒地下起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南宫天涯将随身铁剑抽出鞘,握于手。

他的手秀长。

而且很纤细。

铁剑平凡普通,却与他的手很衬。

唯一不足的一点嘛,大概就是看上去太瘦,不够肉肉。

这也是被洛衣嫌弃的地方,理由无他。

牵着感觉不怎好呀······

就不喜欢。

很不喜欢。

但南宫天涯也没什么办法,常年练剑把自己的手练得粗糙而瘦长,每位剑客都会如此。

他也不过是天下最最普通的剑客之一,刻苦,勤奋,最后冠绝天下。

南宫天涯的运气稍稍好了一点点,但他还是剑客。

只要是剑客,那就没有不同的。

剑为君子。

他为君子。

于是雪落得更深更甚,铺满了草原。

并非是南宫天涯的剑意牵引了天象,他还没这个实力。

大自然觉得是时候该落一场雪了。

仅此而已。

“小心。”

南宫天涯出言提醒道,朴实无华的铁剑一抖,便将原先附着其上的铁锈尽数抖去,显露其隐而不发的剑锋。

上次出剑是和女儿打。

这次变成和大舅子打。

内战战神。

不外如是。

南宫天涯自如地笑笑,剑芒一抖。

便如离弦之箭,顷刻间逼近洛袍身前,铁剑自下而上一划。

洛袍心微惊,却是不闪不避,生生接下了这一剑。

鲜血自胸口绽开,凝结为一朵红色的花。

南宫天涯的剑实在太冷了。

血才出。

已成花。

冰洁如红玉,美不胜收。

花妖异得不像话,久久没能从胸口落下。

洛袍闷哼一声,不禁苦笑连连。

忽地发了狠,怒喝声。

手握血花。

豁然拔下。

连同一串晶莹剔透的赤红水珠随雪花撒在布满霜雪的大地上。

洛袍踉跄了几步,好笑地看向胸口那道深不可测的剑痕,勉强抬起手点了几处穴位。

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原先苍白如纸的面色竟是不知不觉地红润了几许。

到头来还是得借助这臭小子的力量才能压抑一下恶蛊。

真丢人呐。

结果也还不错。

冰剑冻住恶蛊。

算算看,应是一段时间不能为非作歹了。

如此一来,会长生教后收到的磨难也会少上不少。

“欠你一个人情,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洛袍不待南宫天涯挽留。

转身离去。

不留轻云。

唯有蹒跚的背影令南宫天涯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归于沉默,雪下得大了,将那朵赤红的花连同洛袍的脚印一同埋没在历史的风雪之中。

再往后。

雪停了。

······

雪停了,雪来了,雪踩着悠然轻快的步子,站在天涯的身边。

她目送着那位稍显佝偻,明明四十多的年纪,却病似枯木的人从大雪中离去。

洛袍还算年轻,以他的功夫大概能再活一百多年,可以他如今的模样······

少女抖了抖,并非由于这场漫天的大雪,而是没来由的一股恶寒。

“那是你舅舅。”

南宫天涯轻声道。

面对女儿,他的语气总会变得无限制的温柔。

南宫衣雪点了点头,她来得很晚,晚到南宫天涯收了剑才来到他身边。

所以洛袍没能注意到少女,仅是迈着拘谨的步伐离开。

“大舅子以前很意气风发的······

永生的确该死。”

南宫天涯冷哼声。

回身。

入屋。

南宫衣雪眨了眨眼,跟着他走进去了。

之前让玖荧回去报平安啦,突然察觉到老爹的气息,总要来看看的。

“爹······您要出去了吗?还是把伤再养好些?”

南宫衣雪坐在小桌旁,撑起了脑袋。

不知老爹在忙些什么。

南宫天涯走来又走去。

端了个碗。

装了点水。

钻入后厨捣鼓了老半天,然后南宫衣雪便听到了面团与砧板相碰的声音,以及南宫天涯淡淡的回答。

“不出去。”

哦,不出去。

还不到时候。

南宫衣雪已经学会抢答了。

若她问起原因,南宫天涯肯定这么回答。

所以她不问,依旧撑着脑袋。

“丫头口味怎样?”

南宫天涯探出脑袋。

他又围着那条花纹奇怪的围兜了。

南宫衣雪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没什么忌口的。

那就都行,都行其实是最难搞定的。

“怎么这么难搞定啊······”

南宫衣雪嘴角一抽。

她就知道。

······

南宫天涯大概是做饭做上瘾了,潜意识地以为闺女儿还没吃饭。

于是活了面,烙了香喷喷的葱油饼和酱香饼,还以无情铁手给酱香饼来上了几个褶皱。

葱油饼金黄酥脆,酱香饼鲜香浓郁,属于是不得不称赞南宫天涯的手艺的程度。

至少小姑娘吃得开心啦,饱饱的,伏在桌子上消化老半天。

南宫天涯轻抚铁剑,慈爱地看着闺女。

闺女真是越看越好看。

南宫衣雪倒是在看剑。

爹抱着剑好像很普通的样子,虽然因为去了铁锈而明亮了许多······

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随便哪位铁匠都能打造得出来的,是最普通的铁剑。

与北剑的身份不搭。

南宫衣雪如此想道。

“瞎说!”

南宫天涯气不平了。

“这可是你娘送给老子的第一个礼物,整整一百把铁剑,虽然每次没用几回就不得不换一把,到底还剩下个七八把。”

哇······

娘送的是个啥啊。

小姑娘脸色一黑。

懒得和南宫天涯争论些什么。

毕竟她的剑可是娘的佩剑,也算是礼物。

逍遥不比那些铁剑要好得多了?

小姑娘眼珠子轱辘转。

“给我一把。”

“不给。”

“小气!”

气得南宫衣雪差点没给亲爹踹上一脚。

要不是怕被人说成不孝,她定然要没大没小一回,抢也要抢一把剑。

胡乱抓了会儿空气,南宫衣雪突然便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

却是南宫天涯丢给她的,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她的裙子。

哦,那条。

挂歪脖子树上,她给忘得差不多了。

小声地道了谢,脑袋就被南宫天涯用力地搓了好久。

长发被搓得和鸟窝似的乱,引得小姑娘跨起了小脸。

“爹帮我梳,梳不好我就赖你这不走了。”

将随身的小梳子塞到爹手中。

她背对着他。

心里突突的。

直到身后悠长绵软的叹息声轻飘飘的送入她的耳,秀长有力的手指便轻巧地在她的长发见来回游走,很轻松地便将她的长发梳得顺了。

他挺经常替洛衣梳发。

现在是闺女儿,他梳了个简单发型。

侧髻娇憨俏丽,垂发飘逸娴静。

非常简单,却也很耐看。

很适合南宫衣雪。

“好看。”

南宫天涯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瞧了瞧南宫衣雪的脑袋。

“梳好了,就不要赖在我这里啦,你那边两个小女娃该是等得极了。”

只有这会儿南宫天涯才收敛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拍拍南宫衣雪的肩,只是笑。

“那我走啦?”

“走吧走吧。”

南宫天涯挥了挥手。

南宫衣雪最终出了门。

还是依依不舍的样。

南宫天涯微笑不减。

好啦。

休息一下。

尔后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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