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燥热得不像话。
苦蝉叫得更加悲戚。
蝉鸣诠释了夏的酷热,阐述着心的情节。
最近的雨下得厉害,干脆利落得似是一位健壮的小伙子。
来势汹汹,干干脆脆,走后便留下短暂的清凉。
随后便是晴空万里与金韵满天。
明晃晃。
金灿灿。
几乎要凝滞的风摇动树的影。
沙沙作响,旋即归于寂静中。
夏比春少了几分姹紫嫣红,却又怀揣着无边无际的苍翠绿影,各有千秋中,无数文人墨客为春夏留下了不朽的名篇。
偏好春。
偏爱夏。
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过是惊叹于四季变换的奇妙。
以及随其而来的胜景罢。
夜听澜醒得很早。
梳洗罢。
穿衣罢。
女孩儿摸了摸脑袋上的两个小团子。
今日梳了丸子头,发饰是雪花与羽毛的样式,一漆黑,一纯白。
夜听澜最近喜欢上了不对称的美感,觉得很有个性。
思索良久,女孩儿在小木盒里翻翻捡捡。
这是她珍藏的小小的首饰盒。
并非是昂贵之物。
却含着无比心意。
哥哥赠予她的十岁的生日礼物。
玥明姐姐为自己感受到内力流动而制的庆贺。
再有,便是衣雪姐姐的小玩意儿。
她会给自己寄东西来。
东西会怪。
却很漂亮。
且每一样都非常适合夜听澜,总是给瞧见的人以惊艳感。
这会儿女孩儿就拿出了压在角落里的金灿灿的铃铛,摇一摇,清脆悦耳的响声登时环绕在夜听澜的身边了。
嗯,就它了。
满意点点头。
夜听澜捏起铃铛两侧的红绳来。
小心翼翼地系在纤细的脚踝上,走两步,叮铃响。
有人听得就知道是小小郡主要来啦。
她特意挑了左脚脚踝。
因为还有件事要犹豫。
女孩儿捏着一块带着花边边的布料,俏脸红扑扑的,有些愁眉苦脸了呀。
也不晓得衣雪姐姐怎么想的,可能是寄错了也说不定呢······总归不像送她的礼物。
夜听澜有问过玥明姐姐和哥哥,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下去了。
后来才从玥明姐姐口中得知,这个叫腿环。
戴在腿上会很好看。
就是感觉有些涩涩。
打咩。
不可以涩涩。
但好好看哦。
腿环做工很精致,花纹也很华贵美丽。
虽然能猜到是衣雪姐姐粗心大意,写错了收件者的名姓······
夜听澜鬼使神差地把腿环留了下来,有一丝丝心虚。
如今又在思考着人生中的一件莫大的事。
要不要穿上。
这是个问题。
······
穿上惹······
夜听澜捂着脸,羞羞地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据说这块镜子是玥明姐姐以前异想天开弄出来的,寻常的铜镜小小一面,堪堪作梳妆打扮时衬脸用的。
这块很大。
全身铜镜。
小公主与皇后一合计,做出这么个东西来。
然后见夜听澜很感兴趣的模样,就把这面大镜子送给她了。
还特意找了风水先生来帮她看看镜子摆在哪合适。
夜听澜没想到这面铜镜居然派上用场了。
左脚铃铛响亮,右腿腿环靓丽。
好可爱的小女娃娃哦。
羞啦。
······
夜听澜不是白白打扮的。
听说衣雪姐姐今日会从雪龙城来到益阳城。
便想着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迎接姐姐,顺便拉上哥哥一起。
不过无论怎么说,这身衣服都似乎有点大胆啦······
裙摆不够长,大概落在膝盖上面一点。
正好将腿环露了出来。
没关系。
没关系!
哪一回见到衣雪姐姐时,姐姐穿得也挺凉爽的。
夜听澜挥舞着小拳头,暗暗为自己打着气,难免升腾起许久不见的思念之意了。
衣雪姐姐于她与哥哥而言可是大恩人呀,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呢。
女孩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将恩怨记得分明。
还有一位羽夜姐姐。
自己也要报答她的。
不过······夜听澜总算是在方才的想法中发现了一个盲点,不禁跨着一张小脸,不知所措地看向隔壁的小院落。
门开着。
人不在。
哥哥呢?
······
夜听和颇为自满地大笑了声。
今天可是他的大进步,没让妹妹把他给喊起来。
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摆脱了被子的英雄冢。
然后开始接受林将军魔鬼般的训练。
夜听和学的刀。
北冥旁支之刀。
虽是大开大合,却要更为凶悍些。
不适于行走江湖,反倒与军旅将士一类要相衬几分。
夜听和一拍脑袋,干脆再过五六年去参军,便与林天雄学习枪法去了。
今晨要对着稻草人戳三千下,不戳完不许吃午饭。
臭小子一点枪法不会。
这是给他打基础来着。
林天雄愤然想。
一杆黑铁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显得分外肃杀。
北冥将军回家歇息了半年,最近才回到军伍之中,诸多事情要与诸位将军交接。
皇后娘娘的兄长,那位唐将军亦是紧锣密鼓地敲打起门下的刺客。
更有镇国公大人于昨日至益阳,接过了全部的兵权。
陛下胆子却是颇大,兵权全给出去了。
不愧为出生入死的兄弟。
事及此。
人尽至。
大炎手中掌握的尊境与帝境的高手几乎全部集中到益阳城来啦,的的确确给人心头以莫名的沉重。
林天雄怔了怔。
还有哪位要来?
陛下神秘兮兮的,问也不肯说。
只道不久后她来,会给他们一个莫大的惊喜。
林天雄摇摇头,将琐碎抛到脑后去了。
姑且看看夜小子练得如何。
不看不知。
一看微惊。
夜听和的手已然轻颤,仍旧不觉疲倦地以枪尖次草人。
力道渐轻,却不见少年郎的眼神有半分含糊,想必千次已过,当是疲累至极了。
林天雄暗暗颔首,为夜听和凶恶的目光而感慨与赞许。
臭小子或许很适合当个士卒。
若是通兵法。
还能当将帅。
午后若是有机会,而夜听和还有力气,便请镇国公大人考考小子的兵法学得如何。
林天雄才下了决定,只闻长枪落地的声响,入眼即为夜听和双手颤颤,瘫坐在地。
整整三千下,夜听和一次不落的刺出,此刻哪还有半分力气哟。
连长枪都握不紧的少年郎,正朝着林天雄笑。
少年嘴角咧得老高老高了。
“不错。”
林天雄赞道。
拍拍少年的肩。
毋须吝啬赞美。
臭小子值得。
让几乎不曾握过长枪的人坚持三千下确实有些刁难之意,不过夜听和坚持下来,也足以令他们刮目相看。
正想着,林天雄稍稍一愣。
眼中闪过二道清丽脱俗的身影。
小小郡主牵着一位少女来啦。
应是来找夜听和的吧。
林天雄一笑。
才想说什么。
只见小小郡主夜听澜稍稍摇了摇头。
而后让身边的少女靠后站了站,自己去狠戳哥哥的脸颊。
“哥哥,和我一起去迎接衣雪姐姐好不好?”
“姐姐哪这么空空闲来益阳······
听澜乖,让哥歇歇。”
夜听和眼睛都懒得睁。
勉勉强强翻了身,龇牙咧嘴地呼痛好一番。
却是气着了夜听澜,好笑地看着废在地上的哥哥,眼珠子滴溜溜。
“那要不要打个赌,输了哥哥帮我买那本书。”
夜听和没来由地心头一跳。
“不赌。”
“赌嘛。”
夜听和捂住了耳朵。
总觉得这是个大坑。
不跳。
“玥明姐姐还说要亲手给哥哥织一块手绢呢。”
夜听和豁然起身,老妹儿居然学会威胁他了?到底是和谁学坏了哟······口中的“赌”字已然出口,却见夜听澜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位少女了。
不会吧······
夜听和嘴角一抽。
少女亦是摘了斗笠。
露出其其出尘的面容。
“你输了。”
少女欢笑道。
不是南宫衣雪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