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玖荧后悔了。
她为何要花这些冤枉钱买酒呀。
少女无奈地望着伏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小姑娘。
“小公主，你知道这家伙酒量差吗？”
“我不知道呀······”
这是废话。
咋知道啊。
五年前赵玥明就不曾见过南宫衣雪。
那会儿她们年纪这么小，长辈们定然不会让她们沾酒水的嘛。
钟离玖荧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酒量明明这么差。
还这么喜欢喝酒。
唉······
酒有什么好的，心中满怀创伤之人越饮越悲，心田满溢欢喜之人越饮越狂，总归不是能够让人平静的。
不过还好啦。
她没耍酒疯。
若是拆了饭店还要赔偿。
钟离玖荧的身边可不会带这么多钱。
若是需要自有人会给她的。
什么叫少教主啊。
牌面。
不过。
现在该怎么办呢······
“小公主，你吃饱了嘛，来点点心不？”
赵玥明摸了摸涨鼓鼓的小肚腩，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了。
烤鸭吃太多了呀，吃不下饭后的点心惹。
都怪店家的饭菜忒好吃啦。
“想吃。”
但吃不下。
“那我随便点些咯，顺便等她酒醒。”
钟离玖荧轻轻笑道，拿过琳琅的菜单，翻阅起专门的点心一栏。
不愧是小公主力荐的地方，美食的确丰盛而美味。
价格也相当亲民，都能够吃得起。
“来个八件吧。
芸豆糕玫瑰饼。
糖耳朵是什么······听着新奇，也不晓得味道如何······”
赵玥明愣愣地瞧着钟离玖荧飞速地报着点心的名字，小二哥记在账上的一连串儿逐渐变作极其骇人的长度。
“能吃得完吗？”
小公主终是没忍住问出口。
钟离玖荧则是投以一个怪怪的目光。
“女孩有另一个肚子来装各式各样的点心的。”
这可是尝试呀，她与衣雪达成过共识的。
赵玥明微微地眯起好看的眸。
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小公主于此瞬间明了俗语的意思。
难怪衣雪姐姐会和钟离姐姐成为至交好友，不是没有原因的嘛。
朝口中丢入一枚青梅馅儿的糕点，赵玥明更是确信了。
以她对衣雪姐姐的了解，她也会点八件的。
毕竟很甜嘛，姐姐喜欢吃甜的。
赵玥明稍稍颔首。
小嘴嚼个不停歇。
好吃哦。
······
南宫衣雪大抵是觉得自己没睡醒。
瞧着面前不知为何多出来的几个散发着甜腻味道的空盘子发呆。
手中还握着一只精致的玉壶，温润清爽的酒香尚能从壶口闻着，登时明白了睡着的原因。
喝醉了？她还以为寻常喝的是烈酒才会醉得这么快嘞······
原来不是呀。
她真是沾酒便疯的人。
米酒能是多么浓烈哟。
“醒啦？”
钟离玖荧玩味地笑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耳廓微微泛红的南宫衣雪，将最后一块豌豆黄用双指夹起，怼在其柔软如糕的脸颊上。
“吃了多少啊？“
南宫衣雪啊呜一口咬掉了豌豆黄。
玉指拂过脸颊，只余下一抹豆香。
玖荧这家伙可以啊。
居然吃得下这么多。
一个。
两个。
三四五六七八九个······
南宫衣雪说的是盘子，工工整整地堆放在桌上。
“也不多啊，一盘点心量很少的。”
这倒是。
可这是饭后甜点哦。
钟离玖荧吃过饭了。
“至少我没你能吃，大概······少个二三盘吧？”
南宫衣雪歪着脑袋说出了令默不作声的赵玥明眉毛一跳的话语，险些没惊呼出声。
小公主吃得好饱哦，总觉着晚饭的量都在这顿午饭吃完啦。
迷迷糊糊地看着姐姐们在桌上打闹。
随后钟离姐姐起身，唤来了小二哥。
“结账。”
“好嘞。”
小二哥手上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价格也停留在一个令少女们都有些肉疼的价位上。
嗯，甜点心其实比饭菜贵，钟离玖荧在掏出碎银时眼底难得地浮现了后悔似的神色。
“有点没吃够。
再点些就好了。”
······
钟离玖荧才不会心疼钱财嘞，集全教上下宠爱于一身的少女又怎会缺了银两，虽说对于一顿午饭而言确实贵了些。
“好有钱哦。”
南宫衣雪嘴角微扬。
不免调笑起钟离玖荧了。
钟离玖荧哼了一声。
有钱吗？
或许吧。
至少这只随身揣着金元宝的姑娘没资格说。
“别，我给丫头买书把钱花得差不多了，真说起来玥明都比我富呀。”
言语至此，南宫衣雪捏了捏小公主的小鼻子。
赵玥明被突然袭击了。
脚下微微有些许错乱。
险些摔倒。
却被南宫衣雪眼疾手快地拉入怀中。
小姑娘俯下身子，下巴靠在小公主的脑袋上，忽地笑道：
“以后咋办呀，公主殿下冒冒失失的，娶了公主殿下的人可要足够胆大心细才能啊。
若是看中了哪个混小子，本姑娘来为公主殿下把把关，测试测试。”
“姐姐你在乱说什么······我才十四岁哦。”
成亲这事······
似乎，也不早了？
对哦。
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一晃便过去了。
大炎女子十八便能成亲，一眨眼小公主也快到这个年纪。
脑海中不知为何总闪过何人的身影。
不对不对。
还早着呢。
四年时光不算很短，赵玥明还有很长时间来考虑人生的大事，用力拍了拍面颊，小公主想要还击话题的挑起者。
“姐姐呢？
姐姐今年二十岁有余了吧！”
“我啊，就这么一个人呗。”
赵玥明愣了愣。
姐姐的意思是？
“修行的剑意的缘故啦，姐姐一生都不会对人动心。”
南宫衣雪笑着解释道，腰间的逍遥剑故作铖鸣，与酒葫芦撞击在一起，闷闷地响了声。
爱这东西其实挺高深的，南宫衣雪不喜欢思索太复杂的事务。
她有些懒嘛，不会留有隔夜的愁绪。
这也挺好，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
意料之中······
虽说是情理之外，但赵玥明能想象姐姐满脸嫌弃地拒绝一位又一位向她示好的人。
而后潇洒地喊一声“归去”，仰首扣下酒葫芦，便是烈酒入喉，醉醺醺地走向来时方向。
“那钟离姐姐呢？身为魔教的少教主，应该会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吧？”
“没有。”
钟离玖荧笑了笑。
颇为自嘲地模样。
怎么说呢。
有些惭愧呀，她排行第九，老爹与八位哥哥姐姐总是尽其所能宠爱着最小的少女。
被爱包围得密不透风的少女，许是没什么机会遇到自己的心上人。
钟离玖荧眨了眨眼，神情微微恍惚了几息的功夫。
本想说什么，面色却是一凝。
“小心。”
伸手抓向南宫衣雪。
她却不知为何快走了好几步。
堪堪避过钟离玖荧的手。
随后便是擦身而过。
是一乞人佝偻着身子，遍是破洞的麻布衣裳轻飘飘地遮蔽了他的身形，得胜般扬了扬手中的银两，消失在弄堂的阴暗处。
“你！”
赵玥明当即怒道。
被南宫衣雪伸手所拦下。
“我故意的，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