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
花不迷人人自迷。
酒中泡得久了,难免在花中乱了眼。
人间除了七分的清醒,其余的三分便只余下了沉睡。
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当是这个道理了。
懂得道理的人自然多。
可是呢?
懂后呢?
愿意直面的人到底是少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这位灰发凌乱,满面污渍的人。
喝味道凹糟的酒,唱入耳难听的歌。
日子就这么天天地过。
他笑了。
他疯了。
疯了?这纷琐的人间想让丐帮的帮主疯,大概要再过数百年才有机会,至少现在的尘世只能令其感慨三言两语后缩回烈酒的温柔乡。
英雄难过美人关。
更是难过烈酒关。
于他如是。
烈酒为关。
一道关于他的心情是否美满的大关。
比如眼前的少女正杀气腾腾地看着他呢,这时心情就不算好。
“丫头,劝你先让一下下会比较好哦。”
“您······咋啦?”
“想吐。”
······
乞子终于度过了人生的大关。
终是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靠着玉棍懒散得极了。
哦,对了,乞子是姓洪的来着。
丐帮洪者。
家排老幺。
自是丐帮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帮主。
南宫衣雪早早在其功夫的片面之间认出其真实身份来,杀气也不过是临场的表象。
偏偏吓着钟离玖荧啦,致使少女大惊失色了好一会儿。
她真怕小姑娘动手杀他。
“哈?”
南宫衣雪翻着白眼。
“我这么暴力吗?”
“嗯。”
这个字出了口,钟离玖荧便被南宫衣雪钳制住了双手,胳肢窝自是被小姑娘空闲的手侵袭了好久,笑声伴着眼角的泪花飞扬在整座深巷之中。
“别别别······
我求饶我求饶!”
洪老幺笑嘻嘻地看着两只如花似玉的少女打打闹闹。
“年轻真好,想当初老子也有那么几个出生入死的好哥们儿······”
语气稍稍有些落寞,令待在一旁的小公主稍稍注意了下。
想当初······莫非这位前辈的哥们儿死了吗?
也是位有隐情的前辈。
小公主暗暗点了点头。
“前辈。”
“咋啦?”
听得小公主呼喊,洪老幺咧开大嘴笑了笑。
赵玥明便瞧见了一口洁白无暇的大牙,愣了几许功夫,才揉了揉被闪瞎的眼眸。
“前辈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前辈切莫太过难过了。”
洪老幺不禁皱了皱眉头。
人死?
复生?
小公主在说些啥呢?
“老子身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嘞。”
“那您说想当初的哥们······”
啊······
洪老幺瞪着死鱼也似的眼,似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伸出三根手指头,朝小公主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三个红印子。
“华山昆仑崆峒。
一共三个老小子。
一个个当了掌门后就聚少离多啦。”
洪老幺自己也是一帮的帮主嘞,闲暇总归少了许多。
倒是小公主听得洪老幺认得如此大人物。
眼中多少含了几分不解之色。
“您是谁?”
“我没说?
南宫丫头和钟离丫头也没说?”
洪老幺怔怔地瞪大了死鱼眼,露出了更多的眼白。
赵玥明觉得忍住笑意有点点难······
笑别人的外貌不好。
不好。
但是。
二位姐姐一只比一只急切。
南宫衣雪更是把她们丢下急急忙忙追上这位前辈。
洪老幺见赵氏的丫头一脸迷惑不解的模样,再是无奈地苦笑了两三声。
“老子是丐帮帮主,江湖人都喊洪老幺,皇帝的小丫头不嫌弃可以继续喊老子声前辈。”
赵玥明眨了眨眼,原先布满疑惑的眼顷刻间褪去了所有的不接。
这位便是父皇口中的丐帮帮主呀。
怎么说呢?
特别不同?
至少与小公主想象中丐帮帮主的形象不同。
本以为会是一位更邋遢的人呢,若是仔细瞧去,能隐隐瞧见洪老幺棱角分明的面庞与故作沧桑的拙劣化妆。
“钟离。”
洪老幺忽地喊道。
打闹的姑娘们一起停下。
瞧着洪老幺挺直了脊背。
没弯啊。
“钱。”
言罢,碎银被洪老幺抛向钟离玖荧。
却被南宫衣雪眼疾手快地截胡,学着开始时洪老幺得钱的模样。
少女欢快地摇了摇手中的碎银子,笑容如夏荫般和煦。
南宫衣雪可记仇了,而且从来不会隔夜。
第二日就要高高兴兴的。
······
“姐姐。”
赵玥明轻轻地拉了拉南宫衣雪的袖子。
她们倒是接受了洪老幺的邀请,却也不过是在一旁的屋子里落座。
以这位洪帮主的说法嘛,这边的破屋子都是丐帮的。
净衣派住在益阳城中中心的地方。
房价贵得很。
这里的便宜。
几乎是赵光义白白送给他们的。
“让父皇给前辈您这边修缮一下好不好······”
赵玥明嘴角抽搐着提议道,被洪老幺拒绝了。
“不行不行不行。
我这是污衣派啊。
若是住得干净利落了,旁人哪分得清污衣派与净衣派的区别?更何况污衣正是住在鸟不拉屎的地儿才好做些暗搓搓的事儿嘛。
对了。
我这没茶。
白水喝不?”
洪老幺拎着三个缺了口的大瓷碗。
水也是夏署时节随手打上来的冰冰凉凉的井水。
破屋里唯有这口井还能正常地用。
“喝吧,没毒。
又不是毒王谷。”
瞧姑娘们犹豫不决的模样,洪老幺不屑地眯起了眼。
姑娘们一看便知涉世不深,丐帮如此庞大,正是靠着中立的态度才能生存于江湖之中。
洪老幺于心中损了一番毒王谷遇事不决给人下轻毒的不讲理的做法。
却被姑娘们齐齐瞪了眼,不禁挑了挑浓密的眉。
咋地,他理解错她们意思啦?
“洪帮主,您曾有过婚配吗?”
南宫衣雪将杯水推离面前,清澈井水倒映出少女的面容。
却由于井水轻晃,一瞬间看不清她的脸,只余下阵阵的波纹而已。
她们也不是嫌弃啦······只是这个碗嘛,的的确确有一点点脏哦。
南宫衣雪将胡思乱想尽数赶出脑袋了。
“我说啊。
洪帮主应该挺有钱的吧。”
洪老幺夺过瓷碗,把井水一饮而尽。
砸吧砸吧嘴后却是苦了脸。
呵。
嘴唇又被划破了。
水有点腻腥腥的。
“这白开水怎么有味儿啊······丫头问了啥,有钱?老子的污衣派能有啥钱,净衣派才富有嘞,但要说穷······也说不上。
至少不会抢。”
换言之,洪老幺已回答了她的问题。
第一个,以及之后将要问出的问题。
本想再问些什么的。
小姑娘忽地犹豫了。
也罢。
如洪老幺般的人若是不想说,怕是得不到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什么人来试探一下自己的吧,请丐帮帮主来试探自己?
南宫衣雪自嘲般笑笑,如此想法仅是一闪而过罢。
再看向洪老幺,见他玩味地笑。
嘶······
有点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