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不算太晚。
看看日头,巳时才临。
还能吃得上宫中早饭。
大概。
也许。
南宫衣雪不是很确定啦。
赵叔叔这会儿正与臣子们唇枪舌战得起劲。
早饭也在天蒙蒙亮时就吃好了。
大概率是馒头。
小概率是白粥。
但无论是那种早点,都不会是大饼油条粢饭豆浆。
城中有江南的人,会做生煎烧卖小笼包,葱油花卷牛肉煎包,倘若那家的老爷子今日心情好,还能吃上老虎脚爪。
南宫衣雪眨了眨眼。
一律乌发自额前垂落。
堪堪遮住些许的视线。
痒痒的。
麻麻的。
发梢戳眼睛里去了,不算很舒服。
掀开被子,南宫衣雪顶着一头鸟窝似的长发起了床。
啊······不想梳头发,更不想洗头发。
要不是自己太喜欢长直发。
高低给它剪了。
话虽这么说着。
不舍嘛。
留了这么久,当然舍不得修建。
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了梳子,对着镜子打理起及脚的长发。
待的毛毛躁躁的发丝被打理得和猫儿一样顺,南宫衣雪犹豫半晌,看向一旁的发饰。
要不要扎个以前很少扎的发型呢······权当作改变心情吧。
小姑娘在发梢上边点儿把头发扎起来。
晃晃脑袋。
晃晃头发。
噗。
感觉自己多了条宽大的尾巴。
这种发型挺好的,不失灵动飘逸,也不杂乱无章。
跑动得厉害时能被固定得好好的。
喜欢了。
······
南宫衣雪披上轻薄的灰色沉纱披肩,穿着一袭碎花的深灰裙子,裙摆褶皱多多,刚刚好遮住了膝盖。
小姑娘觉得不够,用红绳在手腕上扎了个结。
据说手腕戴红绳可以保佑人们财源广进,吉祥好运,一生平安。
秉持不信白不信的道理,南宫衣雪偶尔会这么打扮自己。
比如红绳。
比如铃铛。
比如曾经送给夜听澜的腿环。
南宫衣雪有一条同款式的,虽然从来没有穿过。
前不久瞧见丫头穿上,心里有了些想法。
至少不是现在,但总要穿一回的。
所以她腿上光洁靓丽得很。
南宫衣雪朝厨房走。
她有些饿啦。
去看看早饭。
厨房离她在皇宫内的住处不算远。
以前赵叔叔照顾她是只小馋猫嘛,便让她住得特别近。
每回闻到香味,第一个出现在厨子们边上,也是第一个尝味的自然是南宫衣雪。
她有特权呀,赵叔叔和喜欢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的厨子们一起给的。
也亏南宫衣雪经历了胡吃海喝后没吃得胖乎乎的。
笃笃笃。
咚咚咚。
南宫衣雪敲响厨房的门。
不久便有位胡子拉碴的大汉打开了大门。
打了个呵欠,瞧见俏生生的姑娘。
“呀,陈大小姐您来啦。”
南宫衣雪一愣。
哦,原来如此。
赵叔叔并未把自己改了姓氏的消息告诉他们呀······他们都是宫中的老人啦,习惯性地称呼自己为陈大小姐。
嗯······
还是改一改称呼吧。
义父听了要生气的。
“我姓南宫了。
镇国公是义父。
生父是北剑南宫天涯,最近认的。”
南宫衣雪笑道,没去在意目瞪口呆的大汉,钻到厨房里去啦。
大汉挠了挠脑袋,好半天才理清小姑娘说的话。
嘿······北剑!人人皆知的豪杰!
大汉顿时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呀。
原来如此。
总觉得丫头与镇国公大人不是很像,不是亲生的那肯定不会像了。
正想着呢,后厨里苍老的骂骂咧咧声忽地传到大汉耳朵里了,那是师傅在叫唤他嘞。
“臭小子滚出去去准备午饭的食材,别老买肉啊啥的,多买点蔬菜。”
大汉偷偷地啐了一声,到底还是心服气服的出去了。
厨房里的老人见大汉走远,瞬间变脸。
“想吃些啥?老头子我会做的都可以。”
南宫衣雪略作思索。
有啥想吃的呢······突然想吃豆腐花了,要不让大爷看看有无豆花儿吧。
小姑娘打定了主意,提了一嘴豆腐花,愣了愣,补充道:
“大爷,有豆腐花的话记得做成咸的。”
老人脚一顿,嘴一抽。
完蛋了呀。
他吃甜的。
······
老人为小姑娘端上来的豆腐花里头加了满满的料,酱油虾米咸菜葱,从江南学来的做法,外加一点点肉末便成了属于的老人的创新。
肉末剁得细碎。
口味更偏鲜甜。
南宫衣雪喜欢这种味道。
豆腐花端来小姑娘就眼睛亮晶晶。
三下五除二地吃得干净。
嘴巴砸吧砸吧。
好吃。
好饱。
最近许是吃得多了,整个人都懒洋洋没了干劲。
干脆伏在桌子上,反正老人也不会赶自己走,今天早晨的南宫衣雪是颓废的南宫衣雪。
耳畔传来静悄悄地踢踏声,略微有些沉重与缓慢,来人应是有些疲惫的。
大清早会这么累的,整座皇宫中也不过那么一人罢了。
“赵叔叔。”
来人脚步一顿。
便听得一声笑。
赵光义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看到小姑娘面前空空荡荡的碗,应是才吃过早饭。
闻着有一股子豆子酱油的味道。
“豆花?”
“厉害。”
南宫衣雪朝赵光义竖起了大拇指。
小姑娘并未抬起脑袋,她与赵光义之间并没有过多的君臣之别。
更多的不过是一只相当淘气的晚辈和一位童心未泯老顽童的相处,但总归不似朝堂之上以舌口作刀剑的麻烦。
“也来一碗豆腐花。”
赵光义吩咐道,在小姑娘身边坐下。
揉了揉酸胀的双肩,面色微不可察地变得痛苦了几分。
今日这帮家伙又在吵那些叛乱的人了······
说是受人蛊惑,并无罪孽的也有。
说是居心拨测,理当严惩的更多。
吵来吵去。
吵个没完。
直到路遗老爷子怒斥一声后,争吵声才逐渐停息。
“都觉得是阴谋,那把幕后之人捉出来拎到朝堂上在吵,看看谁有这能耐。”
而后便无人敢出声了,赵光义只得无奈地下令退朝,觉得肚子微微有些饿了。
记起唐月告知他要劳逸结合,便把工作什么的抛掷脑后。
“对了,听说钟离家的丫头和你一起。”
赵光义吃得舒爽。
想起这件事来了。
倒是一直没问南宫衣雪关于这丫头的事。
有些好奇南宫衣雪对于钟离玖荧的看法,以及魔教对于此事的态度。
“我是不觉得魔教会干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的啦。”
小姑娘的语气依旧显得有气无力的。
掰着手指头。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不像。”
赵光义不曾发问,南宫衣雪便自顾自地补充道,也不知是在和她自己说,亦或是在与赵光义说着什么。
“那她呢?”
“在丐帮。”
丐帮?
听说洪老幺和魔教关系不错。
赵光义了然颔首,稍稍想想也就明白了其中关系。
钟离玖荧许是着急自证清白了。
“你呢?”
“不急。”
南宫衣雪以回答钟离玖荧的答案再一次回答了赵光义。
“只要煽动叛乱之人没做进一步的动作,无论我们在明面上作何安排都是打草惊蛇。”
南宫衣雪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这些赵叔叔肯定都懂得啦。
她是将一切展露出来的人。
暗子。
哼哼。
一旦暗子现于明面。
即为尘埃落定之时。
“那行。
帮个忙。”
赵光义吃完最后一口豆腐花,暗自在心中为这碗甜腻的不像话的玩意儿打了个不高不低的分数。
他好奇而已。
还是习惯吃甜豆花儿。
“去看看林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