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
热辣如油。
终于能感受到炎夏的严酷。
益阳城中多了走街串巷售卖冰品的老奶奶。
以牛奶冰砖最多,甜蜜蜜,奶芙芙。
冰砖不是那么容易制作的。
心要静。
手要巧。
眼要疾。
冰化之前要将冰砖做好冻严实了。
否则就血本无归啦,那么多本金打水漂任谁都会心疼不已。
如今的南宫衣雪正是这么一只心碎的姑娘。
她之前买的冰刚刚化掉惹。
砖没做成。
冰用完了。
至于想起来自己的内力雄浑至可以模仿雪帝剑意时,南宫衣雪早在老厨子那里吃了个爽,把小手冻得冰冰冷冷的。
她加了点料。
蜂蜜和时令的水果。
外加一点点鲜榨的荔枝水。
荔枝是从南方运来。
千里迢迢。
万里昭昭。
倒也没有一路上的快马加鞭。
有专门练了一身冷冰冰内功的人负责这条线呢。
能轻易地吃上新鲜的冰荔枝。
啊呜。
好次!
南宫衣雪将自己埋在树荫底。
蒲扇大咧咧地挂在脸上,将少女安心的神色遮掩。
她似是忘了正事,心安理得地在皇宫中度假,耳畔总是传来些许焦急之声。
前几日赵玥明和夜听澜都来找过她的呀,却被少女打法走啦。
连托辞用的都是同一个,把姑娘们气得不轻。
“不急,再等等。
时候未到,打草惊蛇。”
赵玥明气鼓鼓地扮鬼脸,吐着舌头离开。
夜听澜则是有些忧愁得过分。
“都说别急呀。”
南宫衣雪苦笑。
怎么都不相信她呢······以至于夜听澜瞧见南宫衣雪递给她的红茶后灰溜溜地跑远啦,似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她的邀请。
难道是这杯红茶的问题?
南宫衣雪缩在躺椅上,余光瞥见冒着热气的茶杯。
她从赵光义那儿薅来的羊毛,味道很好。
不甚苦涩。
余留清香。
配冰品正好,解腻,也能暖胃。
总归是烈阳催人困,少女的闲适与外界格格不入。
依旧有着奔走相告的文臣与行色匆匆的将军。
他们路过南宫衣雪的小院落。
脚步不停。
面容微狰。
她瞧见林将军了,那身黑甲已然披挂完毕。
他今日不知何故扛上了那柄神枪,身下的马儿也不是往常骑得习惯的那匹。
南宫衣雪曾经见过这匹马儿,但隐隐约约与记忆中对不上。
它应当是极老了,可眼前这匹分明很年轻。
后代?
那该是孙辈了吧。
南宫衣雪将小手微微地抬起。
她想喊住林天雄的。
她忍住了。
不是时候。
南宫衣雪似乎莫名地捉住了灵感,却无法将其勾勒成串。
所以少女必须要等,等到能够作证她的猜测的事实被展露在眼前,才好将一切的前因后果整理得清清楚楚。
有些烦闷了。
如果有·····那种全知全能,无所不知的能力就好了。
比如掐一个手决,然后八卦阵转啊转,详细的事实将显现在脑海中。
这样看着像个神棍······还是叫算命先生吧。
神棍有些难听。
还有点不礼貌。
能冠以先生之名的大多不是等闲之辈。
她暂且没这个资格,少女到底不怎么会安慰人,更不会教人。
南宫衣雪愣愣地看向密密麻麻的树叶。
都是绿色的。
偶尔有泛黄。
那是命数到了尽头。
它将要落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它将会成为大树的养分。
病树前头万木春呀。
她默默地数着叶片。
啊······那里还有一片漆黑无比的叶片,好奇怪的颜色哦。
视野中顿时只余下那一抹漆黑,南宫衣雪愣愣地眨了眨眼,却见漆黑的“叶”飞掠而下。
“叶”落在她的躺椅上,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它歪了歪脑袋。
它盯着南宫衣雪良久,“哇哇”地叫唤了两三声。
乌鸦的声音不算很好听。
它会带来她想要的消息。
南宫衣雪从漆黑的乌鸦脚上摘下那张粉嫩嫩的纸,主动忽略了从鼻稳窜到脑海中的一丝怪异的腥甜。
“魔教子弟遇袭。
我把他救下来了。
本打算让他先行回魔教的来着。
想了想还是让他在丐帮先待上一段时日再说。
安心养伤只余也不用担心被报复。
我会来找你的。”
落款是钟离玖荧。
血啊。
只是不知是那位弟子的,还是邪教徒的。
但处理沾染鲜血的纸张的方法倒是相当有钟离玖荧的风格,够直接,够傻呼呼。
怎么可能洗得干净嘛,也亏那位弟子任由他们少教主这么做了。
南宫衣雪悄悄地吐槽了下钟离玖荧,浅浅一笑。
她的笑容总是温润如秋水的。
只可惜。
现在无人能够欣赏。
南宫衣雪放下纸张。
咦。
刚刚没能看到,钟离玖荧在背后还写了一段话。
“那个邪教徒被我斩了,他死之前有提到‘山’大人什么什么的,你有功夫去查查嘛。”
南宫衣雪终于看到了她想看见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先去看看小公主吧,她应该还在气自己的不作为来着。
去道个歉。
······
赵玥明的心乱糟糟的。
一个两个都惹她生气。
听和不顾她的劝阻,跟着林将军上前线去了。
这是随随便便能去的吗!夜听和什么人啊,他就去前线,他没有这个能力知道吗,他才,他才······他的武功比她还差一点呀······
林将军说能护住他。
夜听和说要见见血。
不好。
她没能大声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她站在城墙上,朝夜听和挥了挥手,夜听和朝她笑了笑。
十多岁的少年郎,穿着改小的甲胄,出征。
等林将军回来她一定要骂他。
越恶毒,越好。
狠狠地骂他们。
夜听澜也是,虽说明白他们的心性远超同龄人······
可这丫头听说了亲哥哥要上战场了,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吧,仅仅只是抹了抹眼泪吗?
赵玥明越想越气,在夜听澜苦涩的注视中立下了暂时不与她相见的誓言。
除非夜听和能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地从前线归来。
否则她不原谅他们。
缺胳膊少腿都不行!
她发誓。
赵玥明气鼓鼓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剑。
毫无章法,毫无美感,她只是在挥。
她只是在发泄。
对!还有姐姐!
呜······若不是姐姐常常在父皇的藏书阁中出现,小公主真的以为衣雪姐姐离开益阳城啦。
好颓废的姐姐!
怎么关键时候这么懒散吖。
姐姐还煞有介事地说什么。
“无妨无妨。
来日方长嘛。”
父皇和路爷爷是谜语人,姐姐也是谜语人!
赵玥明气恼地将木剑丢下,忽地不知自己练剑的缘由了。
她是学暗器的,不是学姐姐那样的剑招的。
“姐姐到底在想什么呀······”
小公主苦闷自语。
嘟嘴。
欲泣。
我见犹怜,脸蛋儿红扑扑。
“听说在皇宫深处有哪只小公主在想我?”
少女清丽的嗓音在赵玥明耳畔响起。
小公主一怔,面色便是一喜。
忽地意识到了什么。
扭头撇嘴。
一气呵成。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