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捌·老人

作者:夏索尔 更新时间:2022/5/21 23:11:25 字数:2191

今日如昨。

昨日如梦。

梦中光怪陆离,如迷似幻。

南宫衣雪恍惚间见到仿佛梦般的流光溢彩。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是来吃饭的。

填肚子作为消磨时光的顺带。

身边长辈也换了位。

大炎将军。

魔教教主。

少女的身边总有诸多大人物。

这位魔教的教主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渐渐冷彻。

他看到了谁呢······并非是魔教死对头,也并非是他曾经的仇人。

南宫衣雪亦是苦笑着,少女的眼底倒映出些许不解。

她猜到是他,却无法自圆其说。

“郡主。”

老人亲切地唤了她。

老人一如既往慈祥。

“您好。”

南宫衣雪捡起才放下不久的长筷,汤汤水水从筷子尖落下,滴在桌上,溅起水花,似乎少女的心田也溅起了一模一样的花漾。

您好。

她熟悉的老先生。

大炎年迈的智囊。

若愚路遗。

······

路遗的步伐有些苍老而缓慢了。

老人的面色较之平日里更为苍白,皱纹海藻似的密集。

路遗很老了,从上个王朝活到今日,他见过数不清的人,经历过数不尽的春秋。

可他的脚步纵使轻缓,却能从其背后见到老人的精神矍铄。

南宫衣雪站起身,向小二哥走去了。

云烟片刻。

少女归来。

她手中多了一副碗筷。

从小二哥那里要来的,多了人嘛。

她还特意多要了几道菜。

她替他拉开凳。

“您请坐。”

“嚯······郡主是为老头设了鸿门宴?”

路遗依旧喊她郡主,在南宫衣雪的耳中显得有些别捏,她倒也承下来了。

从老人自“山外山”的上楼处走下来时,她便肯定了猜想。

大炎的一切乱象都出自于老人之手。

唯有他能做到。

唯有他有本事。

唯有这位从燧活下来的前朝旧臣,才能明白对于燧和炎而言其最根本的弱点是何物,才能着手利用它们的弱点。

人外有人。

山外有山。

老人若愚,誓要移山。

但南宫衣雪到底没能想得通一点。

她找不到路遗移山的理由。

或许该问一问他的。

少女暗想。

沉吟良久。

路遗的目光移向了魔教的教主。

这位邪异俊逸的男子还以一个冰冷却不失礼数的笑。

他到底是见过老人的,这位与南刀同一时代的惊才智者,他早闻其大名。

不想这为数不多的再相见会是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情况。

他难免唏嘘不已,为人生无常稍作感慨。

路遗的师傅也是位天才。

很多人称赞路遗的师傅。

说他天才。

说他疯子。

可这位疯子就是如此教导了一位宅心仁厚的奇才。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路遗怎会领导长生教徒,生生引动燧朝残党要覆灭大炎重建大燧。

南宫衣雪在来时的路上与他说过,若山外山并非他们的目标。

那剩余的可能性便只剩下路遗了。

他不信。

如今所见他不得不信。

前朝旧臣的弟子,要反了这个王朝。

这是南宫衣雪得出来的结论。

从群书中得来的结果。

······

南宫衣雪新添置了几道菜肴,多是清新寡淡的味道,口味最重的或许是皮蛋拌豆腐,其上撒了不少榨菜与香菜做点缀。

她要了一份蛋羹。

还点了满满一盆蒜炒苋菜。

路遗坐在了少女替他拉开的座位上。

老人不是讲究人,很随和。

老人接过了碗筷。

郡主到底照顾他。

不辣不油,清清爽爽的菜式,伴以一杯茶水。

不只是多久前路遗曾对南宫衣雪说过他的习惯,无外乎小咸菜一叠,白馒头一个罢。

这一顿便是很好的午饭或是晚饭了,老了嘛,吃不惯太油的玩意儿。

少女与教主与老人似是忘年交,心照不宣地吃着饭。

老人会亲手为少女夹她喜欢吃的菜。

少女会为二位长辈倒上七分的清茶。

路遗夹起皮蛋白。

隐约透明光亮的蛋白后是老人懒散却无比炯炯有神的目光。

南宫衣雪不免打量起这位老者,却不得始终地摇了摇头,只觉眼前的饭菜无味。

她的左手轻轻点着逍遥剑柄呢,哒哒地响,在小馆中有些突兀。

良久,南宫逸雪看向路遗,少女的声音微冷。

“您是谁?”

她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

路遗捋了捋胡须,笑道:

“生来是路遗。

大炎若愚路遗。”

她一愣。

路遗仍愿以大炎自称,可他偏偏主导了一切。

思绪紊乱,南宫衣雪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于是怔怔地盯着屋外的阳光看。

南宫衣雪看到了残阳如血,恍然惊觉她已在“山外山”中枯坐许久,连日月倒转也未能察觉得到。

“喝杯?”

老人不再打扰少女。

路遗邀请魔教教主。

高高地举起杯。

“茶代酒。

喝。”

魔教教主的面色稍显阴雨。

直至一杯清茶落入腹中,心情才稍有些缓和了。

果然烦躁时较为适宜饮茶,诸多烦闷或许也会随着清香而烟消云散。

他见路遗也放下茶杯,闭目养神,似是在静静等候着什么。

他见南宫衣雪不言不语,好看的柳眉皱成了残月。

那他来问。

“陆先生,为何做这些?”

路遗定是料到了会由他率先发问,便轻笑。

“大炎与陛下灭了老夫的国。

复仇有何不可?”

复仇?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路遗心中真的有仇恨吗?

莫说身边那冰雪聪明的丫头不信,便是少做决策的他也难以认同。

若要他给出一个原因的话······他豁然起身,魔气激荡滔天,生生裹挟着他的右拳砸向老人的鼻梁,竟是出手毫无保留。

拳在鼻梁前一寸停下。

并非是他收了手,而是路遗以一掌接下。

老人到底是年数颇高啦······这一拳令老人的面容憋红了。

而后嘴角趟出一抹鲜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本是一击建功,却看不见他的喜悦。

路遗接得下帝境一拳。

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老爷子何时加入的长生教?这武功确实厉害。”

路遗听得揶揄,无奈地苦笑了声,却牵动体内的伤口而听得咧了咧嘴。

南宫衣雪不知何时从看风景变回了看他与他。

她的手攀上了逍遥剑。

剑意。

路遗懂。

真年轻。

无论是剑意还是她。

年轻得让人感慨自己已然老去。

路遗打算答非所问的。

“很久以前。”

老人犹豫半晌。

老人没能答非所问,因为少女的剑意近近锁定了他。

但路遗是真的记不得具体的年数了,唠唠叨叨好半天倒令剑拔弩张的积分缓和下来,南宫衣雪不再握着剑,这位率先出手的魔教教主也和缓了神色。

路遗想到了什么。

“可以给你们讲讲‘山’的故事。”

故事很悠远,悠远到少女尚未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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