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玖·沙场

作者:夏索尔 更新时间:2022/6/4 23:05:34 字数:2151

许是一瞬。

许是万年。

当手起刀落成为一种习惯。

对于时间的概念会变得愈来愈模糊而不清。

钟离玖荧怔怔地看向天空。

天变得通红。

雨变得腥臭。

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她的错觉罢了。

魔功终究会影响到她的心的,爹很久以前就告诉过她。

爹还问她,若怕自己被魔功侵扰,也可学正道武功。

人脉广到底可以为所欲为嘛。

钟离枢与正道的关系很好的。

她拒绝了。

她要学魔。

不只是因为自己身为魔教教主的女儿,少女只是想要拥有守护自己与珍视之人的力量,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学了魔功。

“求······

求求您······

放我一条生路。”

唉。

钟离玖荧看向被她踩在脚下的人。

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瞪着赤红而惊恐的双瞳。

她在求饶,她居然在向她求饶······

钟离玖荧讥讽地笑。

很好笑啊。

真的可笑。

女子在屠杀无辜时,又是否会想过有这么一日。

自己的性命被拿捏在他人的手中,仅需一个念头,女子的头颅便会被钟离玖荧斩下。

钟离玖荧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飞速地察觉到后被少女隐去。

果然,她的心也有些乱了,这样不好。

不能沉迷。

不能陷入。

不能钟情。

她该是在黑夜中守护光明的人。

少女的脚用力几分,压迫得女子没能喘得上气。

求饶声也变得断断续续,破碎不堪。

钟离玖荧忽地没了心情。

好烦。

罢了。

长匕高高扬起,女子最后一句乞求宽恕的花语尚且卧在嘴边,眼前天旋地转之下竟是看到了一方无头躯干直挺挺地倒在眼前。

钟离玖荧动手快而准,女子不会太过痛苦。

走马灯大抵要看一会儿······钟离玖荧自嘲般地笑了笑。

她是见惯血了的,魔教毕竟与正道门派不同。

可那姑娘不一样。

她的心太过柔软。

钟离玖荧踢开脚下的尸体,默默一叹。

她不想去看身后那成百上千的尸首,于是故作轻松地笑。

甩干匕首上的鲜血,玉足点在充斥着血与泪的大地上。

黏答答,血淋淋,便是她也觉得有些不适。

更何况南宫衣雪呢。

她于乱军之中穿梭。

呼。

快些结束,然后去看看她的情况罢。

残月再起,钟离玖荧化作一道阴翳的流光,匕首纷飞间收割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人命居然如此脆弱······被匕首割了喉,捅了心,便会死。

他们死前都没能微弱地挣扎一下。

“再见。”

少女轻道。

落日如鞘。

这片战场的格局由于她而被打破。

那恍惚似无穷无尽的敌军登时被大炎势如破竹的军队冲散。

而后化作大炎沃土之上的一律亡魂。

自作孽。

不可活。

南宫衣雪已传音于她,要她毫不手软地杀人,只因这群伪装作前朝旧党的教徒都是必杀之人。

钟离玖荧答应了。

她也成功做到了。

然后呢?

不知道。

但大抵还要在战场中穿梭一会会儿。

待得四方战事稳定,这场莫名其妙的反叛高歌便会落下帷幕。

而忙碌数日之久的她们也能够稍作歇息。

钟离玖荧美美地想。

脚下忽地踢到一人。

死不瞑目。

胸口洞穿。

是被一柄长枪在乱军之中刺穿的。

该说他可怜,还是可悲?亦或是两者皆非,而是自作自受。

钟离玖荧俯下身,想着任由心头不切实际的怜悯之心作祟,伸手要将此人的双眼合上。

可其破碎的衣角却令钟离玖荧美眸一凝,更是不顾其满身的鲜血。

少女扯开他的衣裳,在缝制于内的口袋翻找。

竟是真被她找着一封信。

字迹被血冲刷难以辨认。

钟离玖荧只能在这歪歪斜斜的纸张中看出两个字来,“阴谋”。

这倒是出乎钟离玖荧意料的意外之喜了,这位倒霉的信使正正好好地被她找到。

而她又正正好好地被南宫衣雪告知要留心与此人所穿类似的衣物。

真巧。

······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自从开始养起了闺女儿,陈飞绝很少饮酒了。

一是怕带坏了女儿,二是怕自己醉了误事。

只是放眼狼藉沙场,陈飞绝到底是起了饮酒的心思,旋即将荒谬的念头付之于东流,看向单膝跪在身前的副将。

徐毅。

依旧是这位老人。

陛下也舍得,派了位指挥使。

“六扇门倾巢出动了?”

“还有麒麟镇。”

徐毅答道。

麒麟镇啊。

衣雪那北冥家的好友是麒麟镇的人。

陈飞绝记得牢,北冥家的丫头颇有个性,是个彻彻底底的武痴。

偏偏被在与南宫衣雪相处的过程中懂得了些许人情。

神态也不再是终年冷冰冰的模样了。

“这次多亏六扇门。”

陈飞绝感慨轻叹。

六扇门立了功啊。

与洪老幺的丐帮一同查出邪教在城外的据点。

虽说这最后一步的查幕后黑手被自家闺女搞定······这一会儿便是将计就计地迎敌。

说到南宫衣雪,这妮子不知何时超出陈飞绝的想象了。

无论是心智亦或是本事。

后生可畏。

不过说到这丫头了······

陈飞绝终究对她有点担心。

战场非儿戏。

更何况敌人是一群亡命之徒,一丝一缕的犹豫不决都会导致威胁的将临,哪怕是帝境的高手也无法在千军万马之中存活。

“徐毅,衣雪还好吗?”

陈飞绝听说南宫衣雪在林天雄的战区。

“还好,大小姐斩了那里的敌方主将。”

再往后不甚清楚,雨势过大。

陈飞绝了然颔首。

大抵是不用担心。

踏出营帐,这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踱步在雨中。

先前率军大败敌军,使得敌方主将不得不鸣金收兵,令大炎军伍同样得了喘息的机会。

镇国公自是出现在战事最吃紧的地方的,此地攻势远超其余四方。

凌晨时分便是决战,届时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陈飞绝伸手借住了雨滴。

雨中剑意刺破他的指尖。

原来是丫头借的势······陈飞绝撇去了雨滴。

雨越下越大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回去后大概要安慰一下丫头。

镇国公一挥战袍,转身入了营帐。

······

林天雄执枪而立。

他已经很疲惫啦。

部下也在催促他快些休息去。

这般前线由他们来顶,足以得胜归来的。

可林天雄始终想看到胜利啊。

经此一役,燧亡。

足以。

于是黑甲的将军自始至终不曾于军中离开,既然南宫衣雪拦下了敌方主将,他便没有道理从战场上退却了。

“无妨。”

将军淡淡言道。

“给老子狠狠地杀!”

万千豪情顿起。

却是变故斗升。

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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