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这人间多了几分燥热。
也多了几株翠绿生发的苍翠大树。
也多了几分夜雨留下的塘。
更多了盛夏的俏意。
夏可俏丽啦。
和姑娘似的。
热情地走来,款款地一笑。
忽地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不成体统啦。
又羞答答地红彤彤了一张俏脸儿,拿帕子遮得严实喽。
可心中难免好奇眼前见到的是什么样的人。
帕子稍低。
露出眼睛。
乌黑如墨,灵动如星,眼底倒映着眼前的少年郎好俊俏的模样,脸蛋儿红得仿佛天边的彩霞,似要滴出血来。
她扇扇风。
眼珠子胡乱地飘。
“盛夏的确是炎热如此。”
故而言道盛夏似姑娘。
羞涩而热烈。
矛盾却和谐。
当然,对于站在盛夏对面的人而言嘛。
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喜爱,总有人受不了红烈烈的骄阳。
南宫衣雪算受不了的人,近几日都是愁眉苦脸的。
都说女孩儿是水,一副水灵灵样儿。
可太阳呢?
差点借着水把她给蒸得熟啦。
蒲扇不离手,冰品一日吃三份也不觉得得劲。
燥热呢,依旧缩在身子里不走开。
好热哦。
好热哦!
南宫衣雪蹬掉了凉鞋。
露出白玉宝珠子似的脚趾蜷来蜷去。
平凡日子还是在躺椅上舒适。
有树荫遮阳。
有蒲扇风凉。
这日子过得舒坦,也最好不要有人带着麻烦事来找她,安安定定地过去一段时间,和所有的烦恼啊,苦闷啊道个别,有功夫了再去处理。
只是可惜。
夏日良辰美景千千万万。
可小姑娘身边却没了可以谈心的伴儿。
说来永远是她最空闲,大多事儿不需要她亲自去做。
义父前两日回淮苏城去喽,密报来信,城中有人入帝,他得回去。
思量片刻,南宫衣雪便明白是谁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曦云啊······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同为帝境的姑娘有仨。
玖荧回她的魔教去啦。
离竹呢。
没准信。
或许在某处的六扇门办案子嘞。
闲得发慌的小姑娘就在宫中摆烂,天天睡觉到大中午。
偶尔心情好了去练练剑,旋即颓废似地丢开随手抽出的铁剑,练剑没了意义。
当剑意随心动时,南宫衣雪就晓得自己再练剑也不会有所提升。
不如去走遍江山南北,红尘人间,或许能够顿悟。
那还不如躺着。
她还挺怕累的。
还有谁?
哦,小公主和夜家兄妹俩算同龄。
赵玥明主要和唐姨学他们的机关术,这些日子回了南方唐家。
夜听和依旧跟着林天雄学枪法,吃晚饭时能看见小伙子半死不活地趴在饭桌上不动弹。
至于小听澜······南宫衣雪有些担心她,丫头经常在往外跑。
问她做什么也不肯说,她傻傻地笑。
小姑娘不懂。
她懒得管了。
城中没什么危险,任她瞎跑罢。
唯一不值一提的······或许是宫中显得有些寂寞了,原本是前朝所留之皇宫,其恢弘雄壮无与伦比,现在竟是只有寥寥数十人居于其中。
罢了。
南宫衣雪摇了摇头。
再蜗居着大抵要在脑袋上生蘑菇。
小姑娘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她要出门!
······
小姑娘做出了令她后悔的决定。
南宫衣雪突然就觉得方才的自己应是脑袋被门板夹过了。
居然能产生大热天出门的想法。
笨啊!
如今被大太阳晒着。
躲也没个好躲的地方,看着都晒。
斗笠戴着热,不戴更热。
小姑娘可惆怅。
算啦。
无奈地自嘲笑笑,南宫衣雪摸了摸衣兜。
还有几十文铜钱,去钟离玖荧先前说的那位老人家那罢,她的冰品好吃。
料的话······糯米与红豆熬的糖水吧,配一起够香甜软糯。
可惜广南城的方子没传到这来,那边糖水正宗。
心思活络,南宫衣雪的脚步不停。
许是要吃到好吃的冰品了,连带着盛夏的燥风似乎变得清爽凉快不少,失去了闷烦。
脑海中装满甜津津,至于走路都有些轻飘飘,险些忽略了丫头的声影。
南宫衣雪的眼角瞥到了夜听澜,鬼鬼祟祟做着什么嘞。
哟。
好巧不巧,顺路。
小姑娘嘴角微扬。
跟踪不好。
但她是做姐姐的,关心妹妹的事儿哪能叫跟踪呢。
在心里头小小地给自己的行为双标毕,南宫衣雪一个闪身入了小巷,一身灰裙颇为完美地与四方墙壁融为一体。
这丫头要去哪?
好像在找人呢?
左顾右盼,仿佛很紧张呀。
小姑娘的好奇心被夜听澜吊得死死的。
又瞧见夜听澜在老人家那买了冰品。
两份。
一份原汁原味。
一份撒了蜜饯。
夜听澜肯定吃的是有蜜饯的那份。
她这个年纪通常来说更为嗜甜,而另一份则不知给谁。
夜听澜兜兜转转,南宫衣雪跟着弯弯绕绕。
生生绕了数十条胡同也没绕完。
南宫衣雪心中一紧。
莫非是她被发现啦。
不能呀。
以自己的功夫和隐匿气息的本事,夜听澜发现不了的。
而短暂地观察过后,南宫衣雪得出了一个令她自己都分外惊讶的结果,不免苦笑了声。
听澜呀······丫头也是喜欢宅着的,不熟悉益阳城。
迷路啦。
······
夜听澜问了路才找到方向。
女孩儿捂着脸,逃似的奔着目的地去了。
明明不久前才来过,却又忘了路。
终是在一家小馆子前止步。
就是这。
山外山。
小馆子的名字很好听,据说背后有一个故事,但夜听澜从来没能问明白,说有些事不适合尚且年幼的她,再过几年,等到她能独当一面,会有人把故事说给她听。
好嘛好嘛。
夜听澜晃了晃脑袋。
推了门,轻轻走入山外山中。
却令得于门外缓缓现出身形的她一愣。
南宫衣雪怎么也不会想到夜听澜会前来这里呀。
忽地有了一丝丝微妙的预感,南宫衣雪深深地吸了口气。
而后偷偷地蹲到窗边,也不晓得心虚个什么劲儿,眯起眼朝里探。
哇······南宫衣雪嘟着嘴,眼巴巴瞧着小丫头笑得可欢。
而谁坐在她对面呢?不正是自己那位好姐姐嘛。
原来没走啊。
还在城中呢。
那倒也没甚值得担心的了,洛羽夜不会对听澜怎么样。
但姐姐和小听澜地关系原来这么好······南宫衣雪瞪起了一双死鱼眼,百思不得其解。
算惹,吃冰品去喽,紧张地跟了一路,小姑娘觉得更热了。
才想转过身去,嘴便被谁捂得紧实,令得她心头紧兆顿升。
居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偷袭她。
逍遥剑顷刻间便要出鞘于手。
“别。”
冷漠的嗓音于耳畔乍现。
南宫衣雪不禁一愣,握着剑的手缓缓松开。
回过头去,便瞧得一张冷漠的俏脸。
以及一个肉眼难辨的弧度。
“离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