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与大叔的组合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至少南宫衣雪认为如此，总有来往过客看向他们嘞。
或许是因为她假扮的公子哥阴翳柔美？
或许是段忘年那大叔脸？
他心情可差。
差到了极点。
至于这副面孔都有些可怖啦。
由于是人家的家事，小姑娘也没安慰的法子。
只好任由他挎着脸生闷气。
“好啦。”
她笑了笑。
“生气也没用呀，不如找间小吃店铺躲开午后热辣的阳光，吃点什么美食派遣一下苦闷的心情。”
段忘年眉头不松。
小姑娘能看见他眼底的困惑。
思索片刻，南宫衣雪到底是拉着他离开。
像根木头似的牢牢顶着那文书。
总会被瞧出些端倪的。
“喝茶？”
他摇摇头。
“那就去那家茶馆吧，人少。”
段忘年愣了愣，终是被南宫衣雪的天马行空逗笑。
明明早就决定好了还特意多提一嘴。
罢了，且随她去一趟。
平静一下内心也好的。
······
幽幽叹。
段忘年为自己曾对她怀有分毫的期待感到抱歉。
南宫衣雪真的是来吃茶水与点心的，小小的桌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大理特色点心。
温热一壶清香花茶，在杯中倒上几分氤氲，各自放于身前。
花香的确抚平了段忘年的焦躁。
也好。
这些日子实在绷得紧。
这是难得的放松机会。
要不······
他也吃一点？
随意挑拣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囫囵吞入。
段忘年学不来南宫衣雪的细嚼慢咽，也学不来她层出不穷的点评与批评，只知香甜的糕点恍惚无味，枯燥乏味得极了。
不对呀。
这是他小时候就吃过的味道。
如今再尝，竟体会到与年幼的欢欣截然不同之感。
“怀念吗？段掌柜，这是大理传统糕点。”
南宫衣雪的笑容偶尔会如此怪。
点点玩味。
点点俏皮。
蕴含段忘年看不懂的意味。
但多数时候看到这个笑容便意味着她懂了。
在多数人眼里，南宫衣雪其实是一位相当聪慧的小姑娘伢。
出剑的次数愈发少了，至于除了亲近之人，鲜少有人知道有一位少女剑仙。
江湖上宗榜尊榜帝榜依旧存在着，无人见过榜上有她的名字。
倒是北冥离竹与端木曦云近来排上了帝榜。
江湖六帝之外又有新帝。
好事！
小姑娘和渔子闲聊时得知的。
三人之中渔子最闲，与南宫衣雪的谈资也多了不少。
这会儿她没得来段忘年的回答，便就着这事儿扯皮。
“说排帝榜的人是个好事之徒。
这诸多名号都是被他一人起的。
如今新帝临。
自然要起号。
思索良久，打算依旧沿用以前那套，故离竹为‘南竹’，曦云为‘东云’，想来若是榜上再有人，便会占西北中的位子。”
倒也草率。
各取了名字里一个字。
南宫衣雪难免怀疑其江郎才尽了。
少女的眸稍稍瞥向了段忘年。
果然呀，掌柜没心思听。
她无奈地笑。
“掌柜你看。”
言语间，南宫衣雪随手一翻，翻出块牌子来。
段万年定睛瞧去，却发觉是那比武招亲的号码牌，南宫衣雪不知何时报了名。
以自大炎而来，游历四方至大理的阴柔公子雪衣的身份。
“去见见你三姐，就可迎刃而解了。”
段忘年愣了愣。
“不必如此。”
“难道你想以你皇子的身份畅通无阻？
段掌柜，你如今可是被某人追杀的，那人的眼线肯定到处都是！”
小姑娘恨铁不成钢般点出段忘年想当然的一面。
片刻后，她有笑得轻松无比。
“放心，我不会动真格的。”
······
段忘年的心情好了不少。
与渔子厨子碰面时，哥俩频频朝她侧目。
嘿，先前还忧愁满满的掌柜一下子就如云雨过后晴空万里。
不知南宫衣雪对他说了些什么，又保证了些什么，才能让这位心难安定的掌柜略略轻松了些。
匆匆告别。
渔子在城外挑了个地儿。
山清水秀，风景如画，还有处大湖泊。
钓上来的鱼放走小的，留下大的。
可以蒸煮焖烤，做法忒多。
吃不掉就卖掉。
填补一点钱财。
厨子日日在城中市场闲逛，与众人混了眼熟。
到底是段忘年的事儿，不应一切都劳烦几位姑娘们处理，得自己想法子。
于六扇门那奢华夸张的大门前挥手作别，余下二人面面相觑。
南宫衣雪微微抬起斗笠，黑眸令段忘年有些发堵。
“你的大哥和三姐是怎么样的人？”
她对他们有点好奇。
二哥姑且有所了解。
其余有二。
南宫衣雪凭着直觉觉得那二哥不对。
也不应忽略了本应占据相当沉重分量的长皇子与长公主的呀。
段忘年的记忆随着南宫衣雪的疑惑从云中雾般模糊渐渐变得清晰，变得足以看得分明。
“大哥······很威严，父皇从来教导他要以身作则，有大哥的样儿。
所以小时候大家都有点怕他，实际是很好很好的人。
至于三姐······”
段忘年话语微顿。
看不透。
这是他对于记忆中温婉可人的三姐的评价。
她看得很糊涂，又似乎很清醒，但不可否认，三姐永远是众多皇子与公主中最为智慧的那一个。
可如今却！
段忘年忽地颓然一叹。
姐姐曾告诉他，你要走便快走吧。
若是晚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如今看去，竟的确如此。
大理迷沼。
错综复杂。
纵使段忘年早早逃离也不可避免地陷落。
身在帝王家，莫非只有手足相残，以血腥之徒得出一个胜者的结局？
有些悲观地想，只觉后背被一只纤细手掌拍了拍。
“不要这么悲观嘛，会好的。”
南宫衣雪的笑容总是很轻巧。
“借你吉言。”
段忘年耸耸肩。
······
缓缓，南宫衣雪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目送段忘年步入六扇门中，少女覆手而立，她忽地成了剑仙模样。
“要说跟踪的本事，玖荧大概比你强上十倍还要不止。”
她早早地注意到身后的人，却没心思戳穿他。
没有杀气，她在意他做什么呢？
跟踪嘛。
早在走入都城的那一刻起便有所预料了。
只是没料到会这么早地与之见面，即便是自己主动戳穿的当下，南宫衣雪也觉得会有一丝丝荒诞。
太早了。
以此人的心智，不应过早。
南宫衣雪摘下斗笠，交谈嘛，就是要将心比心。
俏生生回过身，眼中便出现一青年朗。
他与段忘年像哩，却更瘦些。
“您好呀。”
少女笑盈盈地打了声招呼。
青年却没来由地心中一寒，多了些警惕。
不愧是小弟找来的帮手······这般笑里藏刀的感觉······
微微摇头，青年恭恭敬敬地像南宫衣雪行了礼。
“在下段陈年，见过南宫姑娘。”
南宫衣雪向后退一步，有些无奈。
她指了指青年。
“先去洗洗？”
青年一愣，在瞧得身上的菜叶时面色一黑。
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