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丢人了。
段陈年捂着脸，甚是愁眉。
跟踪人姑娘已是无礼，还被人指出了自己。
更严重的是他躲在某处装菜的竹筐哩。
一站起来，叶片便粘了他一身呐。
丢人！
段陈年恨不得立刻逃走。
再不济也要挖个坑，先让他躲一会儿再说。
逃避可耻，但偶尔会有用。
“咳。”
许是调节好了心情，段陈年终是抬起脑袋来。
温润的目光匆匆打量过嘴角含笑的美丽少女，被其揶揄的模样盯得稍稍有些面红，又忘记了要说些什么。
对了。
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能被小弟请来当护卫，定有过人处。
虽说段陈年看不透她啦。
这才对嘛！
轻易看得透就不够资格了。
以小弟的识人本事，自不会拿性命作赌注。
段陈年将南宫衣雪脑补了个七七八八，这才轻轻笑了一声。
“南宫姑娘，请允许段某再自我介绍一次。”
话音方落，却被小姑娘打断。
她认得他。
段陈年嘛。
大理的大皇子，原本英俊孔武。
不知何时起变得疯癫，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无稽之谈。
那位二皇子据说人极消瘦，那肯定不是他。
这些年装疯对段陈年也有好处呀。
美食美酒。
应有尽有。
想吃就吃。
毕竟他疯了嘛，何等出格都不足为奇。
六扇门的情报还是挺厉害的嘞，把人大皇子的模样打探了清楚。
前几日去那奢华之地时，北冥离竹特意叮嘱她在城中要留意与段忘年有几分相像的人。
被她今日遇见了一位，果然是段忘年的一位哥哥亲自来找她了。
南宫衣雪与他重新回到了那间茶馆。
“上茶。”
“来嘞。”
小二哥欢喜道一声。
颇为殷勤地为二位爷倒了茶。
这位阴柔公子真是福音。
是了是了，南宫衣雪到底还是雪衣的打扮，而段陈年为了确定这位“公子”是小弟请的护卫，特意辨认了好久呐。
扮得真像。
恍惚间真当她是公子了。
南宫衣雪重新唤了两份点心摆在桌上。
“在外称呼您陈年兄了。
切莫介意。”
南宫衣雪道。
玉指点起一枚糕点，塞入口中。
乌黑的眸俏然眨了眨，段陈年也就懂得了她的意思。
看来人家还不只是单纯的护卫啊······
段陈年眯起了眼。
“来解决问题？”
“根深蒂固，不好清除，所以有帮手。”
旁人乍一听还以为是在讨论什么疑难杂症，却令段陈年心头一凛。
南宫衣雪的意思是段忘年请了不知一个帮手嘛······小弟什么时候有这么广的人脉了。
“啊，以陈年兄的情报网应该知道的呀，和我一同的都是帮手。”
段陈年愣了愣，回想起收集的情报来。
有二人。
一人棕色长裙拖地。
一人绝世长刀背身。
其姓端木。
其姓北冥。
段陈年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无奈一叹。
大理的困境居然要拜托来自大炎的诸多姑娘，的确令人有些羞愧难当。
江湖帝榜有名的新帝此刻汇聚于此，段陈年也懒得起些怀疑的心思，若人家真的愿意，顷刻间便要覆灭了大理。
“行。”
段陈年应了声。
“段某不叨饶姑娘了。”
作势要走，却被南宫衣雪挽留。
“你等等啊，问个问题。”
段陈年又坐下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
“你二弟和三妹是什么样的人？”
段陈年没料到南宫衣雪会对他们感兴趣，微微一怔。
二弟嘛······他对弟弟妹妹的确很好。
只是最近似乎变化得厉害。
变得阴沉。
变得多疑。
变得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以前段流年大方和煦，深受兄弟姐妹欢迎。
而今······段陈年大概猜到了，无论是自己亦或是小弟被追杀。
其背后无论如何都有着段流年的身影，至于其他的人，段陈年暂时还没得到消息。
将猜测告知于南宫衣雪，只是令得她微微颔首，便见她不多在意了。
段陈年忽地意识到自己警惕心不知何时过分地弱。
遭······
怒眉微筑，内心不禁天人交战。
倘若要挟眼前的姑娘，只需出其不意，应当得以功成。
内力隐而不法，却只觉指剑一阵疼痛。
再想聚起内力时竟是丝毫不得以成功。
讶然颔首。
冷汗直冒。
段陈年瞧得南宫衣雪微微泛着讽刺的笑，以及少女手中不知何时起只余下一只的筷子，而另一只则被其缓缓从桌下拿起。
“不行啊。”
南宫衣雪慵懒地撑着脑袋。
“亏段掌柜还特别特别看好你这位兄长嘞。
甚至打算拜托我们帮你夺嫡呢。
你连杀意都不会藏。
这长路还有得走嘞。”
她笑了。
段陈年无法从这般笑容中读出温柔。
有一点点后悔起方才的举动了······不过也终究只是一点点而已。
若是人生能够重来，他应当还会选择方才的做法。
南宫衣雪把属于他的糕点推过去。
“还有你三妹。”
“三妹啊······
她唤作段巧云，是个聪明过头的姑娘。”
评价至此戛然而止，段陈年想从记忆中挖掘出对于三妹的印象。
自始至终也没能得出与聪明不同的二三评价。
明明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
怪哉。
恍惚片刻，段陈年疑惑道：
“南宫姑娘莫非对于三妹也有所猜测与怀疑？”
“怀疑称不上，但本姑娘听说过一句传言嘛。”
顿了顿，小姑娘吃净了糕点。
越聪明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她没说出口。
“小心点。”
这是南宫衣雪能给予段陈年的唯一的忠告，“哗啦”一声打开折扇，“雪衣”公子洋洋洒洒地离去，只余下段陈年默默地摇了摇头。
等等。
段陈年好像想到了件事儿。
南宫衣雪离开之前是不是忘记了把账单给结了。
还是说，这妮子压根儿就是故意的！
段陈年生生被她给气笑。
自己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被小姑娘给摆了一道。
片刻后，段陈年黑着脸掏了音量，在小二哥亲切的送别中恶狠狠地腹诽了小姑娘。
终究将满腔的怨念化作一抹淡雅的笑，整个人轻松不少。
算喽算喽，就当是他请她吃饭。
还要劳烦人帮着处理些家事嘞。
请客咋啦。
念头通达！
······
念头通达的除了段陈年还有厨子。
厨子走遍大理都城，在大爷大妈处得了个相当之好的名声。
于是平日里的唠嗑啊啥的都捎上他一份了。
这会儿听得了个不得了的消息，天大消息！
三公主要比武招亲！
厨子嘿嘿笑个不停。
这情报。
掌柜的不得往死里夸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