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婆婆做了香喷喷的米线。
家中散养的土鸡变成了熬高汤的原材料。
米线里辅料放了豌豆尖儿和韭菜。
而熬汤剩的鸡肉做了别的。
麻辣鸡丝儿。
味道可美啦。
北冥离竹以为她们会吃不惯。
切身体验过后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忘不掉了。
或许以后会常常想念这个味道,等以后哪日空闲了再来吃一回。
对了对了,婆婆还捞了鱼,做了砂锅鱼哩。
浓香适口,爽滑弹嫩。
好吃。
北冥离竹心事少,面对美食到底稍稍贪了嘴,平日里吃得八分饱的她今日却是吃得有一丝丝撑了。
心事少。
胃口好。
不像身边那姑娘呀。
拿着筷子,不停地在碗里搅和。
把米线弯绕成一个团团。
放开,再绕一回。
沾点汤。
吃进去。
漆黑的眸微亮,而后又拿筷子搅和去了。
吃得倒是挺有格调······北冥离竹摇了摇头,她算是粗人,学不来的。
端木曦云倒也不是可以这么吃的,她思绪有点乱嘛。
人在胡思乱想时或许会没有胃口。
婆婆早早吃好。
这会儿在外头。
农家小院嘛,邻里街坊想唠嗑可方便。
北冥离竹能隐约听着婆婆在和另几位年轻人谈天呢。
其中有提到她们,说她们漂亮的也有。
好奇她们来历的也有。
但婆婆大多笑而不语。
嘿。
许是不想年轻人回忆起那段沉痛的往事?
但纸是保不住历史的无名火的呀,终有一天,村子里的年轻人会想起这一段过往。
至于是拼上性命复仇,还是安安稳稳地生活且由着他们啦。
她们永远只是前来探查真相的过客。
她们必然不会影响到村子里的人们。
这样也好。
北冥离竹将碗中的鱼汤一饮而尽,背起放在一旁的长刀。
先去散半个时辰的步,除却那个偶然发现的墓园,她在东走西走时还找着一处相当适合练刀的僻静之地,散步罢就去练刀。
对了。
还要把她的鸽子唤回来。
既然郭将军的尸首已经找到了,婆婆也同意。
那大炎就会以最高的规格安葬他。
她要去告知六扇门呀。
还有件事。
关于郭将军和这个村子的关系······
片刻后,北冥离竹将这个疑惑抛至脑后,不再去想其中复杂。
明眼人都瞧得出婆婆对端木曦云的态度。
曦云才是其中关键。
······
端木曦云目送着北冥离竹离去。
这会儿她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胃口,便放下了碗筷。
望着碗中油亮亮的鸡汤,以及漂浮在碗中的韭葱,端木曦云忽地起了怪念头。
难怪她看婆婆的血脂和血糖有点高······是吃得太油腻了。
短短功夫少女便在脑中列了一份清单。
甜食要少吃。
油腻要少碰。
平日里饮食要变得更为清淡些。
诸如麻辣鸡丝一类的可以碰,但要控制好摄入量。
婆婆最好再多吃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注意休息,避免劳累。
嗯。
默默地想好医嘱,端木曦云四处打量,找到了搁置在一旁的笔墨,思索片刻就让娟秀的字迹缓缓流淌于纸上。
写罢。
端木曦云仔细检查了番。
待确认无误后,少女心满意足地回过脑袋。
却发觉婆婆正和蔼浅笑着看着她。
婆婆发觉姑娘在做什么。
见她认真也没舍得打扰。
的确心善。
她为这相识不过三日的老婆婆列了单。
按着这方子去抓药煎药,再配合少女的嘱托,这身毛病可以减轻不少。
婆婆比端木曦云矮,却还是踮起脚,揉揉她的脑袋啦。
“你娘也善良,看到你就会想到她。”
婆婆笑道。
拍拍衣裤,坐在饭桌边。
她朝端木曦云招了招手,笑得很开心。
的确是值得她高兴的事啊。
丫头这么大啦。
出落得又漂亮又水灵,心思单纯善良又细腻。
婆婆偶尔回想,若这丫头是她的闺女儿又该多好,可她终究是他们的孩子。
端木曦云愣了愣,乖乖在婆婆身边坐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三日来,婆婆第一次提到了她的娘亲······
她有点激动。
也有点害怕。
婆婆轻轻拉住少女微微颤抖的手。
看似坚强的姑娘也会有褪下尖刺心怀不安的时候的。
婆婆见过很多很多和她相像的人。
“想听吗?”
婆婆笑问道。
“想。”
端木曦云坚定地点了点头,不出婆婆的意料,于是婆婆调整了下坐姿,渐渐地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
“呵!”
挥刀是很无趣的。
至少北冥离竹认为如此。
即便她常年练刀。
枯燥乏味。
故鲜少有人愿意花功夫打好基本功。
可挥刀是刀法最为基础的部分,练得不扎实甚至会影响往后。
北冥离竹挥下最后一次刀,抹去额头的汗珠。
她的刀太长,实在不好挥。
天下刀。
拥有一个霸气无比的名字。
其意味却仅仅是一个老头不服气的表现罢了。
如今天下刀握在手中,北冥离竹却体会到与老爷子的一致的心情。
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去后洗洗澡,早些睡。
繁杂的事会使人疲惫。
适当的休息必不可少。
嗯······
也不知曦云有没有从婆婆口中得知一切。
怀着莫名的想法,少女轻巧的身姿在小树林间来回腾挪,转瞬回到了婆婆的家。
端木曦云正静静地坐在小院中为她开的药方小心地磨药。
听得脚步声,端木曦云抬起脑袋。
是练完刀而香汗淋漓的北冥离竹。
“洗洗吧。
刚烧过水。”
浅浅道了声谢,北冥离竹走回屋内找到换洗的衣物,这才想到没有看到婆婆,于是又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婆婆呢?”
“睡下了。”
简单的应了一声,端木曦云便听不到她的动静了。
再听得门被打开时,香喷喷的崭新北冥离竹正俏生生站在自己的身后哩。
“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婆婆方才与我说的故事,一个是衣雪送来的消息,你先听哪个?”
不待北冥离竹开口,端木曦云率先放下手中的活,颇为严肃地问道。
北冥离竹稍稍思索片刻,果断忽略了小姑娘。
衣雪是消息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比较不正经些。
“婆婆的吧。”
“我爹和郭将军的爹是兄弟。”
北冥离竹愣了愣,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婆婆说的居然是这么重磅的事吗?
“我爹小,两人相差十岁。”
端木曦云幽幽一叹。
这种事谁能想到呀。
太怪了。
北冥离竹深以为然,震惊之余又念起小姑娘的事。
“那衣雪呢。”
“你自己看。”
端木曦云扶额道,似是没眼看下去。
北冥离竹将信将疑地接过她递来的书信,仅仅是瞅了一眼,嘴角便抽搐得厉害极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参加比武招亲。
还最终得了胜。
只为见段忘年的姐姐一面?
北冥离竹忽地疑惑起小姑娘的小脑瓜了。
她总能想到奇奇怪怪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