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
今日赶上了无雨的天。
前些日子淅淅沥沥地下了好久雨。
小路泥泞,山林潮湿。
气候不算宜人,可闷。
也不热。
四季如春的地方总归不会热到哪里去。
只是瞧着这几日的雨啊,心里头不得宁静,看多了也渐渐觉得厌烦。
整日祈祷着雨能停一停,好出去走一走。
这不,雨停了。
终于能出去逛一逛啦。
宫中莺莺燕燕闲不下。
嘻嘻哈哈。
叽叽喳喳。
还把恬静的三姐再一次叫出了门。
其实是因为三姐脑子活络,很多时候闯了祸三姐都能摆平。
今日是到宫内偏北一点点的地方野餐,那里造了一座假山,还有一片湖泊,树林又深又广,最适合野餐了。
野餐嘛。
公主们可以大显身手啦。
做点拿手的,或者托人去宫外带点好吃的。
这一聚,便是一个宁静悠闲的午后。
她们又看见了段流年。
好巧。
每回玩闹他都在。
只是今日的他更加病恹恹了。
肤色有点白得过分。
许是病了?
段流年闲来无事在宫中闲逛,不曾想逛到深处。
他倒也没发觉妹妹们又与他挑了相同的地方散心,只道花香醉人,草绿沁心。
直到小妹扑到他怀中,令他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咦?
段流年愣愣地看过去。
哦······她们又聚在一起了赏花游玩了吗?
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呢。
这宫中永远是一个样。
囚牢。
三妹曾悄悄地告诉他,说她厌恶皇宫。
段流年笑着听,也不说话,但他的心有点痛,他觉得他让妹妹们失望了。
倘若大理再强一点!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不用像姐姐那样,被当作与他人和亲以求安宁的工具。
是了。
大理得强大一点。
大理必须要变得再强大一点。
段流年的目光有些阴郁。
怀里丫头却在轻颤。
她瞪大了眼。
二哥怎么了?
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了呀?
感受到小妹不住轻轻耸动的肩膀,段流年如梦方醒。
遭了,刚刚内心起伏颇大,是不是吓到小妹了。
稍稍一叹,他拍拍丫头的脑袋。
“去吧。”
“二哥不一起来嘛?”
“我还有些事。”
小丫头鼓起嘴。
什么嘛,二哥一直这么忙。
前几年还带她到处走,现在都不会啦。
小丫头的情绪稍稍有些低落。
“好——”
“乖乖的,等这阵子忙完就带你去钓鱼。”
段流年不忍看到小丫头泫然欲泣的模样,便信誓旦旦地作出了一个承诺。
大男子言必行,行必果,他向来说到做到。
小丫头破涕为笑。
伸出一根小指头。
“拉钩!”
段流年微怔。
“好,拉钩。”
······
“不好意思啊,二哥,小妹又给你添麻烦了。”
段巧云在姐妹们谈话的间隙找了个空档,偷偷溜出来找到了断流年,温婉而清秀的姑娘此刻褪下了鞋与袜,坐在湖边玩水。
哗啦啦。
水花被脚丫击得高高的。
冰凉凉地落在段巧云的衣服上和秀发上。
段流年轻笑一声,只是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先前段巧云玉手微动。
又偷偷地瞥了他一眼,自是明白她有事寻他。
这位明媚的三妹呀,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从来开看不透她的所思所想。
“二哥,你真要让军队从边境回来?”
啊······
这件事啊。
段流年目光冷冷。
也不由得三妹不担心呀。
大理边疆会因此而脆弱如白纸。
“这是值得的。”
“为倾覆什么?”
段巧云似是极担忧的模样,眼中尽是忧愁。
也对,如今的大理已无比空虚,段流年的目的显而易见,便是借军势将权力尽数夺下。
段流年沉默半晌,兄妹二人之间只余下了沉默,脚丫扑腾水花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唯有夏虫的低低耳语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
“现状。”
段流年忽然答道。
他目光灼灼,昂首挺胸。
“去和妹妹们玩吧。”
他拍拍段巧云的脑袋,笑得很温柔。
在他眼中,段巧云还是那个喜欢跟在二位哥哥身后的姑娘。
明明很聪明,却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是她的话······
她会理解他的。
段流年转过身。
他看不到段巧云冷漠的神色。
三公主目送着她爱戴的哥哥远去,默默一叹。
我的好哥哥······现状哪会轻易被打破。
她到底是很感谢哥哥的。
······
段流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回到他的书房的。
或许是天太热了吧,走回书房的那段路途总是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刻便要踉跄摔倒。
敲了敲略感混沌的头颅,段流年终是舒了口气。
还是坐着好啊。
不过走几步罢。
他这羸弱的身子变有些扛不住了。
或许旁人说的不错,他的的确确让自己崩得过分得紧。
所谓过刚易折,应当是这种情况不错。
要不······
睡个午觉?
偶尔,很偶尔地偷个懒。
让自己歇一歇,之后继续前行也不错。
念及此,段流年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意,却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阴翳,心里多了几分恼怒。
“国师。”
他的语气有些淡漠。
想休息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呵。
国师从阴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
国师眯着眼,浅笑。
“二皇子别来无恙。”
“如果你不来打扰,我今日会过得更好一些。”
段流年丝毫不给国师面子,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意识丝毫不掩语气中的疲惫。
他对这位国师有点不安,却不得不仰仗他的安排与支持。
“国师,你还记得本皇子与你的交易吗?”
“不敢忘记。”
交易······
一个多么轻巧而罪恶的词汇。
国师许诺他以力量,足够保护好大理的强大力量。
代价则是日渐消瘦且虚弱的身体。
而他呢。
他又能许诺给国师什么?
国师只说,他想要鲜血。
而段流年从这一刻起明白了他在与什么人交易。
他并不后悔,他只怕一旦暴露了国师,他会受到何等的非议与辱骂。
不去想这些,段流年觉得头疼,便将这些思绪散去了。
“对了,那些臣子们是怎么想的?”
“回二皇子。
还有不少支持大皇子与小皇子的。
以臣所见,他们都想分一杯羹。”
段流年长叹一声。
权力。
权力!
权力果然是足以蒙蔽人心的事物,这群臣子真当他看不出来吗!无论是那貌若痴傻的大哥亦或是运走高飞的小弟,他们都不在意皇位的啊!
可臣子们呢?
他们不要王。
他们只要一个能轻易掌控的傀儡!
其所图为何,不过是眼前的利益罢了。
也罢,诸多臣子到底难杀。
大哥,小弟。
莫怪兄弟呀。
段流年与国师的目光都很悠远。
······
南宫衣雪搓了搓白露的大脑袋。
这家伙在外头玩儿爽了,终于愿意回到小姑娘的身边啦。
其实也不是在玩嘛,白露的口中叼了不少的好东西呢,被小姑娘取下放到窗台上晒。
白露的口水有一丢丢恶心,被南宫衣雪嫌弃啦。
内容倒是早早看过了。
重要,但没那么重要。
不过是白露偷偷把二皇子和三公主笔下所写偷出来了。
也亏白露这么大的体型没被发现,令南宫衣雪不得不怀疑起他们府上的士卒是不是有兼职。
至于说没这么重要嘛······主要是和她的关系不大啦。
她就一打手。
倒是段忘年和段陈年应该知道下。
于是小姑娘趁着闲工夫写了文书。
“就决定是你了白露!”
白露歪了歪越来越像猫的大肥脑袋。
它作为一只白虎真的承担太多了吧。
生活不易。
白露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