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中。
雅阁间。
少女与皇子相对而坐。
逍遥剑被放在桌上,微微剑鸣轻响。
少女玉指不住地点着剑柄。
她看向者为皇子。
“你的帮手呢?”
“厨子,渔子,还有大理的大将军,没了。”
段陈年笑了笑,他身后站着段忘年和方才他说的三人,正兴致盎然地比划着。
南宫衣雪嫌弃地摆了摆手,不忍看他们在那秀肌肉。
尤其是段忘年,你哪来肌肉?
“别人呢?”
“回去了。”
南宫衣雪愣了愣,声音稍稍高了些。
“回去了!那么多臣子,你就这么让他们回去了?”
段陈年轻笑一声,倒显得泰然自若。
“会死很多人的。”
“南宫姑娘你想。
二弟和三妹掰手腕,我作为大哥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且南宫姑娘以为我大理明朗了局面,那二弟与三妹反而无关紧要了。”
他笑道。
而后沉默不语。
南宫衣雪说不出话了。
他倒说的不错。
国师。
如今大理最大的问题是那个国师。
突然出现,而后成为天子的心腹,这种套路南宫衣雪最熟悉了。
段陈年很迷糊,但他同时看得分外透彻。
夺嫡一事渐渐复杂,已不是他能介入的。
不如让臣子远离。
他带着人来看戏。
多好。
听着段陈年略显不负责的发言。
南宫衣雪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罢,并非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确实如此,那位国师如此显眼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身前,定是有着相当充足的底气吧。
一旦国师发了狠,一位邪道的功夫顷刻间便会屠戮万万人。
段陈年不想赌。
他也不敢去赌。
他宁愿做懦夫,也不愿做赌徒。
所以段陈年寄希望于南宫衣雪和她的逍遥长剑。
“南宫姑娘,你猜二弟何时会察觉怪异?”
段陈年举起杯。
杯中倒满南宫衣雪葫芦里的酒。
小姑娘难得请人喝酒。
这是头一回。
南宫衣雪本想说些什么,却是提起了剑,将斗笠往脑袋上一扣,随手拿起酒葫芦往腰里别上,朝外头努努嘴。
“现在。”
她自窗口一跃而下。
大将军与厨子渔子一同离去。
他们是去城中戒备去的。
以防邪道之人突袭。
月色临。
段陈年迟迟没有饮下杯中的酒。
因为闻着很浓烈嘛,他有点怕喝一杯后就无声无息地醉了。
段忘年目送着几人远去,不免有些担忧。
“能放心交给他们吗?”
“不然呢。”
段陈年挑了挑眉,脸上多了几丝无奈。
大理居于西南之地,再往上些是大辽的领土,大辽往西便是魔教。
可再往西呢,无穷无尽的黄沙会遮蔽历险之人的双眼,遮天蔽日的暴风会吹散杂乱的脚步。
而长生教,那曾险些被剑仙覆灭的邪教便在黄沙之中深深扎根。
天下邪道归长生,当下大理便受其害。
唉······
叹息一声。
段陈年烦躁不已。
却也只好静心地等候了。
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啊。
真不好。
······
营帐之中,将军威严高坐,沉默不语。
数位军师副将不住地争吵,吵吵嚷嚷引人心烦意乱,只觉得分外不爽。
将军也被他们吵吵得头大,可他终究一言也不发,直至争吵声缓缓地若下去,他才轻咳一声,环视四方。
“砸了你们!
你们都砸了!
那国师是什么人?你们都跟着他干?
是个人都知道,二皇子殿下受了国师蛊惑,无比信任国师。
你们呢,这么多人,当着百姓的面,跟着他干!
呸!恶心!我都看不下去!”
有人骂道。
义愤填膺。
他指着军师副将的鼻子,一个个骂过去。
“好了,现在二皇子殿下要我们这帮边境的士卒回去了,这摆明了是要夺权!
殿下也是一表人才,可正是有那混账国师跟在旁边我才不放心!
如今我们不去劝,反而真的回去帮殿下助纣为虐!
还想让大理的百姓念着我们的好?
恶心,恶心!
恶心呐,恶心!
呸,太恶心!”
将军深深吸了口气,目送着他愤慨痛骂。
又目送着火冒三丈的他骂完后转身离去,口中还念叨着“恶心”二字。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将军将视线移向在场的另几人。
那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说话。
“将军,您应该是了解末将的呀。
末将没读过书。”
哦,没文化的。
“将军,您是了解我的,我呢只关注边防的事。”
“将军,您也了解我呀,自从我参军以来我就没在都城里头待过,连有国师这事儿我都是第一回听说。”
将军嘴角一抽。
他不了解他们。
再将视线移向第四人,却见他心虚地看向一旁。
“将军,您了解我,我只帮那国师买过菜,那天他给了我十两银子买一条鱼。”
哦······这是个帮国师跑过腿的,将军重重地一叹。
他不是很想听下去。
他怕听着更吓人的。
“军师,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都城?”
儒生打扮的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轻轻咳嗽了一声。
地图被铺在众人的眼前,军师从营帐之处指向了都城。
“大概还有三日左右的功夫。”
很近啊。
将军微微颔首。
“那下去吧。”
他真的被这帮身怀绝技的家伙们整烦了。
还有三日,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帮二皇子殿下把权给夺下来。
殿下的确极有才学,一言一行常常为百姓社稷考虑。
若能当新帝······也无可厚非。
可那国师在。
“报——”
思绪被打断,将军不免皱起了眉头。
那报信之人似是有些慌慌张张的模样,不待将军回应便冲入营帐。
其单膝跪地,喘了两口气后便紧张报道:
“将军,有人拦截!”
······
拦军的其实只有二人,准确来说是一人举着刀,美眸微阖,默默地站在大军之前,而另一人悠悠抚琴,有些好笑地看着如临大敌的大军。
嘿。
的确有一些好笑的嘛。
那么多大老爷们儿对着俩柔弱姑娘警惕。
将军披挂上阵,自大军之中走出。
他终于看见握着长刀的那位少女。
明眸皓齿。
俏颜如霜。
身姿轻巧,清纯脱俗。
偏偏其手中的长刀过于惊世骇俗。
将军怔怔地看着那把长刀。
有点眼熟。
他应是曾经在哪里见过的······
少女发觉将军盯着自己的刀看嘞,于是默默地握紧了一些。
将军恍然惊觉已然失礼,摇了摇头,又变回那位严肃而威武的大理边境大将军。
“姑娘为何要阻拦我大理军伍,可否请姑娘快些离去。”
他的语气中含着些许不容置疑。
本以为可以吓到眼前的姑娘们。
熟料少女只是眨眨眼。
而后将长刀高高举起。
刹那间,霸道凌冽的刀意自少女周身疯狂涌出。
而将军也在此刻明白了先前为何会觉得她的长刀无比眼熟了。
将军见过有人用过这种刀法。
北冥霸刀。
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