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墙外走来。
他走过雨中，他走过风里。
他的脚旁生出一朵又一朵彩色的鲜花。
绿叶点缀，花草丰茂，生机勃勃。
南宫衣雪怔了怔。
他怎么出现于此？
好怪。
但小姑娘还是怀揣着最大的敬意躬身一礼。
他悲天悯人的情怀值得所有人尊重，即便她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也值得。
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步履蹒跚，老得双目微黄。
可他的目光依旧灼灼如火。
可他的心田依旧纯净如白。
他姓端木。
单名仁字。
······
东生端木仁，一位在江湖中留下了无数传奇故事的人物，他到底活了多少年，大抵是无人能够知道的了。
但他心怀天下。
更是仁济苍生。
他曾救下了许许多多的生命。
那些生命有继承了他的志向踏入济世之旅。
南宫衣雪思索着与他有关的一切。
曦云说他失踪了好久。
如今却又突然出现了。
怪哦。
“南宫丫头，给你做的醒酒茶。”
苍老年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却见端木仁递来一个葫芦。
南宫衣雪愣愣地接过，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揭了葫芦盖，清香扑鼻。
嚯。
居然还有一丝丝甜味欸。
这碗醒酒茶居然是甜的。
粉舌轻触。
冰凉甜蜜。
比起醒酒茶似乎更像是夏日的饮品。
南宫衣雪抱着葫芦不肯松手了，她是尤其中意甜食的人呀。
不过端木仁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还晓得她方才饮了不少酒，才提前准备好。
该说老前辈神通广大呢······还是老前辈一直对此有所预料呢。
小姑娘的眼眯起一个弯弯而钩钩的弧度。
她倾向于后者。
南宫衣雪很相信一个理念的。
巧合出现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她不过堪堪击退永生，几乎没能伤到他分毫便被他以手段阴了一回，而端木仁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于此。
“前辈。”
“有事等会再说嘛丫头。
先把这妮子救喽，真是造孽，造孽哟。”
端木仁轻轻叹了声，依旧笑得慈祥。
他在段巧云身上点下几方穴位。
“把她背到她的房间去。”
端木仁道。
才走几步。
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后看去。
瞧见南宫衣雪真的老老实实背起了段巧云，正跟着他往前走哩。
觉察到端木仁突然停下，南宫衣雪眨了眨疑惑的眸。
“前辈有事？”
“没事没事。”
端木仁摆了摆手，自嘲般一笑。
哎呦喂，习惯喽，把南宫丫头当成自家徒儿使唤。
希望不要被南宫小子给记上一笔啦。
应该不会。
······
边境的军队终究是入了城。
南宫衣雪把白露拐回来了。
它的任务完成得可棒了，毕竟南宫衣雪都把敌人拦着呢。
于是白露被那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搂着睡了一宿，当了一晚上的大号暖和毛绒娃娃。
白露要离开时小公主还恋恋不舍地不肯松手，险些哭出来呢。
“舒服吗？”
南宫衣雪怒搓大脑斧的脸。
搓得圆圆鼓鼓像个汤圆团。
“呜呜。”
白露呜呜瞎叫唤了两声，小姑娘也没打算听它的“解释”，反正也听不懂嘛，她把一封临时赶出来的书信交给了白露。
“去吧。”
白露歪了歪脑袋。
“忘说了，给离竹和曦云。”
白露点了点脑袋。
它记得这俩姑娘。
风从虎，白露低低咆哮一声后便飞身出城。
南宫衣雪目送它离去，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把离竹的鸽子拐了。
北冥离竹与端木曦云在天蒙蒙亮时受到了她的消息。
“一切搞定，可以放他们入城了。
还有一件事。
段流年死了。”
姑娘们惊叹南宫衣雪动作之快，也为二皇子突如其来的死讯感到些许震惊与不可思议。
犹豫片刻，北冥离竹与端木曦云划拳决定了谁去告诉那位将军。
结果便是从三局两胜比到了三十局十六胜，最后北冥离竹赢的。
她赢的理由其实相当简单。
“我嘴笨，会打起来的。”
无可反驳！
端木曦云无奈地找到了将军，把二皇子的死讯告知。
她眼巴巴看着将军从皱眉到错愕到骇然到一屁股瘫坐在凳上双手抱头不愿相信的过程。
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将军的肩，想说什么却也没能说出口。
“先回城吧。”
将军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段陈年和段忘年候在城门。
“二位殿下。”
将军单膝跪地。
······
北冥离竹与端木曦云被迎入了皇宫之中。
段陈年已吩咐过宫中护卫与侍女们，为他们描述了俩姑娘的容貌特征。
而端木曦云在踏入宫中的一刹那便感觉到那股令她无比思念的气息，恍惚片刻，便看到南宫衣雪轻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在那呢。”
她指了指段巧云的住处。
端木曦云匆匆打理了一番自己的容貌。
真的好久好久没见到师傅了。
有点想念。
鼻子微酸。
端木曦云好不容易才没哭出来呢。
南宫衣雪与北冥离竹并肩而立，好笑地看着她拘谨模样。
“听说段流年死了？东生前辈又怎会在此？”
北冥离竹轻声问道。
她看到小姑娘摇头。
“不知道。”
“我当这是后面那个问题的回答。”
“好嘛好嘛，我遇到了长生教的教主，他害死了段流年。”
北冥离竹一瞬间握住了背后天下刀，才意识到若其还在定然不会是如今和平的样子。
“你把他打退了？”
“不能是杀了他？”
北冥离竹冷漠的俏颜上浮现出一丝嗤笑。
“你若能这么轻易地杀了他，段流年又怎么会死得如此凄惨。”
南宫衣雪耸了耸肩。
她说得倒也是事实。
没能杀永生啊。
也不知这次放虎归山又有多少人要遭殃。
段巧云能暂时保住姓名还得多亏南宫衣雪以内功勉强护住了她的心脉呢，不然以邪功的霸道程度段巧云早就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只好等着啦。
等东生前辈和端木曦云把她给治好了。
“我不觉得段巧云的伤能被完全治好。”
南宫衣雪对此报以悲观。
“是吗？”
北冥离竹看向段巧云的住所。
南宫衣雪颇为肯定地颔首，察觉到屋内的生生不绝。
“她伤得太重了，即便能活下来寿命至多不过十年，不过······也算长了吧。”
小姑娘想起段流年离世前那似乎相当恶毒的诅咒。
他要段巧云活着赎罪。
他要她始终看着大理。
真恶毒。
南宫衣雪轻笑一声，自然而然地牵起北冥离竹的手。
“要吃点什么嘛？现在大概是吃早点的时候了，段陈年推荐了我几处值得尝一尝的店。”
吃完后记得给东生前辈和端木曦云带一份，也不知他们有什么忌口的。
北冥离竹想了想，记起这些日子里端木曦云喜欢吃啥。
“曦云喜欢香菜。”
“对哦，那就每份多加点香菜吧。”
师徒的喜好总归是大差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