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
纵使是夏末，白日依旧稍长。
再过一段时间，到秋分时节，便是夜晚更长了。
南宫衣雪的心情姑且还算不错。
她买了点早饭。
没有包子吃啦。
但淮苏城里有名的点心还有好多品种呢。
比如城东新开的蟹黄汤包，那家小馄饨与葱油拌面也是人间绝味。
再有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的牛肉煎包与粉丝汤。
南宫衣雪挑的是锅贴油条。
“真好。”
“什么真好？”
“吃饭真好。”
端木曦云与南宫衣雪不明不白的对话戛然而止，端木仁跟在她们身后，和蔼地笑，也只是和蔼地笑。
她离开了。
据南宫衣雪说那间包子铺从来人多。
今日那里熙熙攘攘，说明包子铺的主人没有开门，很好推断。
他已经有所准备了，师妹还在躲着他呢。
心怀愧疚不过借口罢。
事实？
哪有什么事实。
都是一厢情愿。
好笑。
端木仁与姑娘们一同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座略显偏僻的宅子，门没锁，轻轻地便推开了。
似乎在邀请他们进入一探究竟呢。
入门为院。
花草丰茂。
有人精心打理过，好像还在前一日的夜晚浇了水，能看得出草叶都绿油油的，欣欣向荣。
端木仁伸出手，长生诀拂过某片干枯的草叶，竟让它重获生机。
“嗯，这里的确是师妹的住处。”
他道。
南宫衣雪愣了愣。
这么容易确定啦？
不再看看？
“师傅一门的种植方式很不同的。”
端木曦云凑到小姑娘耳边道，手上也凝聚出长生诀的内力。
于是少女身边的花草也开始变得枝繁叶茂起来。
南宫衣雪大概懂了。
“长生诀好厉害啊。”
“对吧！”
“决定了，反正你现在住在我院子里嘛，以后那儿所有的植物啊，花草啊，都交给你照顾啦。”
小姑娘大手一挥。
强行立下了一个霸王条款。
端木曦云愤愤剐了她一眼。
“我要拒绝。”
“拒绝无效！”
南宫衣雪手臂交叉，摆出大大的否定。
“你以为我们三个养得活的话会让你来种嘛，那肯定不会啊！”
端木曦云被怼得哑口无言，但皱起的眉不曾松开。
总觉得好像被南宫衣雪给忽悠了。
大概是错觉吧？
端木仁看着姑娘们斗嘴。
挺好玩，也挺让人怀念。
以前他们也斗嘴。
斗人生的理想啊。
斗将来的目标啊，提一嘴，端木仁年轻时的目标是开医馆，以仁济之心行救人之事。
而师妹曾经说过，她想继承宗门门主之位，不想让传承断了。
至于永生师弟······他却有大志向。
但路走歪了。
故不提也罢。
端木仁叹了口气，向屋里走去。
姑娘们小声吵吵也淡了，对视一眼后便紧随其后。
端木仁在桌上找着了几张书信和干了的黑墨。
他挑了挑眉。
居然有给南宫衣雪的欸。
“南宫丫头，有你的信。”
“啊？”
小姑娘怔怔从端木仁手中接过信，而一老一少的师徒俩兴趣都被勾起来了，眼巴巴瞧着自己呢。
她脸色一黑。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丫头，那间包子铺送给你喽，不客气。”
南宫衣雪腾得丢掉了这张纸。
一个个都把她当什么人了呀！
接盘的嘛！
······
结果南宫衣雪还是在心里头默默地答应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啦······绝对不是信纸背后的包子配方太香了，绝对不是哦。
趁着小姑娘抱着配方不肯撒手时，师徒俩去瞧了眼另一封信。
“师叔原来唤作黄霞嘛······我听说过。”
端木曦云在脑海中搜索起黄霞这个名字。
好像在传奇小说里出现过几次，因为南宫衣雪喜欢读，所以她也凑巧地瞥过两眼。
端木仁没否认，虽然小说里头会有夸张的成分啦，但大多关于她的描写是真实的。
黄霞年轻时的确很漂亮，生了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似乎是专门为她而生的词汇。
夸赞到此结束。
黄霞留下的文字有点乱。
端木仁还是大致理解了。
要他小心。
要他谨慎。
最重要的是要他回忆，回忆永生会做什么。
永生······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坏家伙，端木仁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谋划。
前几日城外自爆也听说啦，但横竖看不透其中的缘由。
仿佛是为了特意引开注意？
端木仁姑且挺了解永生的。
他很自负。
或者换个词汇，永生很自信和自傲，毕竟自负听着是个贬义词嘛，可以其如今的拳脚，反倒是褒义词更为适合他啦。
自爆？
血气？
邪功都要凝聚血气的。
再有，是拖住六帝的步伐？也没用呀。
又有谁能拦得住六帝呢？
更何况城中还不止六人。
怪哦。
端木仁捋了捋白须，开始觉得头疼喽。
“话说，师叔和药王谷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师叔说她要回药王谷欸。”
回这个字如一块砸碎水面的石子，也砸碎端木仁的沉思。
他忽地记起很久以前师傅曾对他们说过的话。
老人幽幽一叹。
“我出身于药王谷和毒王谷。
那时还未分开成不同的门派。”
他想起来啦。
药王谷里唯一能吸引永生的东西。
他曾以为是传说，可如今看来，传说将不再是传说了。
“我也得回去，你和丫头们留在城里。”
端木仁匆匆下了决定。
端木曦云还想说什么。
手却被小姑娘轻轻拉了下，回过脑袋，见她嘴角微扬，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此去药王谷要经过五日左右的功夫，足够做很多很多的事了。
南宫衣雪愿意相信端木仁的安排。
而且，她们也有挺重要的事要做。
“留下吧。”
她笑了笑。
······
北冥离竹觉得钟离玖荧天生就该是六扇门的人，无论是这姑娘隐匿气息的本事还是追踪某人的技术，再有便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暗杀术，都很适合六扇门平日里的办案。
除了杀人术用得不多以外。
这会儿北冥离竹背上长刀，跟着她在屋顶腾挪。
与会毕，姑娘们原本打算各自回去休息了，钟离玖荧却突然离开一瞬。
回来后便告知她有了那些自爆的家伙的线索。
好高的效率哦。
北冥离竹一怔。
是时候让六扇门的捕快们好好学学。
她们出发时还是夜深人静时，而今堪堪天明，不好隐藏了。
钟离玖荧于城墙角落处停下，朝北冥离竹眨了眨眼。
“这儿？”
“这儿。”
北冥离竹什么也没能看到。
左边的是灰色城墙，右边的也是灰色城墙。
“哎呀，往下看啊，有洞！”
钟离玖荧嗔似地用力一塌。
原本平整的地面豁然间向下凹出一个深坑，待烟尘散去后的确显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北冥离竹大抵明白为何查了这么久也没能查到一丝一毫的线索了。
六扇门想得复杂，没料到潜入手段这么简单。
“你们怎么猜的？”
钟离玖荧好奇道。
“说了丢人，我们下去？”
北冥离竹显然不想接话。
“对，下去。”
“不怕埋伏？”
钟离玖荧眨眨眼，嘴角一抽。
“就算真埋伏了又能怎样啊？”
哦，也是。
北冥离竹仔细想了想，果断抛弃了那套六扇门的行为方式，转变为两为帝境高手的行事思路了。
那就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