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便是秋了。
晚夏平安,江湖上没什么大事。
有人说是秋风保佑,这个年是一个丰收的大年。
庄稼熟了,再过会儿便是农忙时节。
院子里有一株柿子树的。
今年也结得好,红彤彤。
应是甜的。
南宫衣雪没吃过这株柿子树的柿子。
她只知道很多鸟儿喜欢停在树上,祸害了不少漂亮的大柿子。
气得小姑娘贿赂了北冥离竹的胖鸽作柿子树的守卫。
胖鸽倒也是拿了俸禄干正事儿的鸽。
它把柿子树守得好。
南宫衣雪也高兴啦。
俸禄加倍。
食物多多。
于是北冥离竹接回胖鸽时疑惑地把它盘了好久,总觉得被南宫衣雪借过去这么几天后哦胖鸽似乎又胖了一大圈。
柿子红了。
······
南宫衣雪在整理各大门派的来信。
一旁的桌上放着两个还有些硬邦邦的红柿子。
大概再过三日便可食用,还需一些耐心。
但已经能闻到柿子的香甜啦。
所以小姑娘有一点心不在焉。
感觉会很好吃。
“你在想什么?”
北冥离竹捏了捏南宫衣雪的脸。
这家伙恍惚好久了,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乱遭。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只能看到柿子。
想吃柿子?
应该不会。
还太早了,就算她真的是一直小馋猫吧······
南宫衣雪微微一怔,将幻想出的满脑子的香甜可口抛到脑后,很轻很轻地笑了笑。
手中拿起一封不知哪个门派送来的信在装模作样。
北冥离竹幽幽一叹。
小姑娘信都拿反了。
真是。
该说她什么好,又好像没法指责她。
但这样一来似乎又是她北冥离竹落了下风,有一丝淡淡的不爽。
罢了······北冥离竹将手中的信丢开。
先看着吧。
刚刚那封是武当的信。
武当道长说要去少林。
“离竹你看。”
南宫衣雪把信交给北冥离竹,信上落款是少林。
“少林有一位高僧圆寂了,怎么说呢······说是因为体内的毒性太烈,被察觉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南宫衣雪轻道。
指尖不住地摩梭着逍遥剑柄。
她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但心绪肯定不平静。
她或许在想,倘若那位高僧曾经来过找她或是北冥离竹。
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假设的,这是人自己的选择。
北冥离竹读了信,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少女语调寡淡。
似碗清汤寡水。
“不告诉你姐姐吗?她可以知道的呀。”
南宫衣雪撑着脑袋,嘴角挂着一抹微不足道的淡笑,她看着她。
北冥离竹真的仔细思考了小姑娘的提议,可思索不过持续须臾便戛然而止,她做了决定。
姐姐如今的生活美满幸福,且亲口说过不想再过问江湖事。
而以北冥离竹的本心,她也不希望姐姐因此而落寞而神伤。
既如此。
这便是她们的秘密了。
不会再有人知道秘密。
她如此想着。
······
信很多。
主要是杂,因为送到的时间点大差不差嘛。
大多数名门正派都寄过来各家近日来的消息,包括发生了什么大事,杀了多少邪道。
大家伙儿也都认定长生教重出江湖,各自开始警惕起来。
老人们给年轻人讲故事。
讲当年血战的惨痛经历。
讲此人残暴。
讲战局惨痛。
也讲那位几乎一剑开天的红尘剑仙和那位霜雪漫天的北剑南宫天涯,故事从打斗起,至二人相继失踪结束。
但六帝集会都召开了。
说明南宫天涯还活着。
如此,想来洛衣也能够扛起这座大旗。
即便邪道重出江湖,也有洛衣能够拦下永生前进之举。
而在这之后,便是正道魔教截杀邪教之时。
诸多门派都表达了杀邪的决心。
可苦了的是谁?
是南宫衣雪呀。
他们不晓得,南宫衣雪还能不知道洛衣嘛。
洛衣活着没错,可以天意和上官仙無的说法,她可没法轻易地回来呀。
那本应由洛衣率领的正道岂不是要落到她的头上?
南宫衣雪嫌弃似地撇了撇嘴。
要不她干脆直接杀上长生教?
“不行。”
“为啥!”
北冥离竹用力戳了戳南宫衣雪的额头,不禁怀疑起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最聪明的那只了。
“你若真去长生教挑事,万一永生在留有无敌的后手该怎么办?
万一你被伤到,就没人能拦下永生了。”
“好嘛好嘛。”
南宫衣雪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我的包子铺怎么样了?”
“挺好的······”
小姑娘提起精神。
“我去准备饭点啦,你一会儿想吃什么?”
北冥离竹的额上浮现了一个井字,扶额微微恼怒,却值得轻轻地笑。
好跳脱的思维,她真的跟不上南宫衣雪哟。
“馄饨吧。”
“煮?拌?”
“拌。”
······
近来龙井阁的生意可好,百姓们都晓得了原先那位段掌柜出门远游不知何时归,于是临别时把酒楼赠予镇国公家的大小姐了。
起初还担忧呢。
怕味道变了,不是龙井阁的味儿了。
但瞧见远处淮江上那艘小船依旧,也明白其中的人没换。
在大堂与后厨中来回穿梭的依旧是厨子。
不过变化确实有,一是菜品种类变多了。
二是大堂中多了位姑娘。
大多数人见过便敢保证。
这位姑娘绝对是此生难得一见的,最美丽最纯洁最妩媚的漂亮女孩儿。
截然不同的词汇竟可以完美汇聚于同一人。
这是钟离玖荧,被拜托来龙井阁帮忙来的。
也没其他的原因。
给得实在太多啦。
钟离玖荧也知道端木有自己的医馆要照看,而南宫衣雪与北冥离竹是有正事要做的。
那怎么听起来就她最闲呢······少女眯起眼,嘴唇嘟嘟。
俏颜上平添一抹可人的恼怒之色。
这时候刚刚过了饭点,楼中空空。
她借来了纸笔。
她要画一幅画。
厨子忙完了手中的活来凑热闹来了。
少女倒是展露出从前从未卖弄过的画技,这幅画很出色。
“丫头,你这副画要不起一个名字?”
“渔子钓鱼。”
她答得很快。
笔未停,在画出龙井阁后接连画了忙忙碌碌的厨子和烟波浩渺的淮江。
厨子觉得这是个好名字,可他左看右看没看到渔子。
“这幅画叫‘渔子钓鱼’?”
“对呀。”
“渔子呢?”
“在钓鱼。”
厨子脸一黑,皮笑肉不笑了好一阵后才翻着白眼离开了,他倒是没注意到钟离玖荧嘴角的一抹坏笑。
风铃忽地响了。
钟离玖荧看向大门,却是一裹着黑袍的人。
嚯······此人只差把我很奇怪这四个字写脑门上了,钟离玖荧暗香。
她依旧笑眯眯地凑上前,摆出请进的姿势。
“吃饭?一人?”
“我不来吃饭。”
那人口中沙哑,听不清男女。
豁然间邪气荡漾,那人二话不说便要自爆。
却只听得一声皮球扎破的声音。
钟离玖荧缓缓放下了手中长匕。
哼。
真以为她瞎呀。
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这一套。
长生教还不够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