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陷入了两难。
该往左还是往右。
这一本应简单的问题却变得复杂了。
一切的根源都是黄霞过久未归，大多事物都物是人非。
这里有两条上山的小径，一条幽深，另一条也幽深。
而一条通往药王谷，另一条通往毒王谷。
黄霞说左侧那条通药王谷。
可洛羽夜指着标牌不言语。
黄霞很尴尬。
但她也固执。
岁月已长，可她怎会记不得回家的路？
洛羽夜纠结半晌也没做出决定，直到有人从山上下来瞧见二人踟蹰。
哦，是为模样挺俊的小伙子，他背着个竹篓。
竹篓里头满是药香气。
他是从左侧下来的呀。
真是？
洛羽夜愣了愣，与那下山的青年打了个照面，本想开口询问，却不曾想那青年皱着眉思索片刻后忽地惊慌起来了。
“洛羽夜！”
洛羽夜眨眨眼，有些错愕。
她这么有名的吗？怎得她自己都不晓得啊？
“可恶，不想邪教爪牙已深入中原。
既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青年视死如归。
少女一脸黑线。
啧。
在南宫衣雪那儿待得有点过久了。
洛羽夜自己都险些不记得邪教少教主的身份，当自己是闲散人。
被青年这么一提才堪堪记起自己的地位。
臭名昭著啊。
有点难搞啦。
洛羽夜求助似看向黄霞，却见老人辛苦地憋着笑，眉眼弯弯，仿佛天上月勾勾。
直至少女略显幽怨的目光投来，黄霞才渐渐敛了笑。
“小伙子师从神针一脉？”
“对。”
青年一怔，不假思索地答了。
这一问让他觉得有点点奇怪。
好像不是坏人？
“你唤作什么？”
黄霞又问，她瞧见青年手上的老茧了。
那是学神针一脉的人都有的，若天赋稍浅，这老茧会更硬。
这小伙子天赋应该还算不错。
至少他的茧似乎几年前才生。
他皱了皱眉。
总归是一叹。
罢了，连神针一脉都能说得出来，想必这位老大娘得身份应当不简单，外人只知药王谷医术天下无双，有几脉却不晓得。
他道：
“我姓孙，名思晓。”
哦，姓孙，黄霞稍稍恍惚了片刻。
他是孙家的后人，怪不得。
黄霞指了指自己。
“我呀叫做黄霞。”
耳熟的名字······孙思晓的思绪停滞了一瞬。
好像在某个名册里看到过，当时好像说黄霞和另外二人是祖师级别的人物。
那个名册记载的是数百年的人物吧，刚好重名嘛？
孙思晓自嘲地笑了笑。
而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黄霞？！
······
这位药王谷的大师兄表现出相当程度的局促。
跟在他后头的组合也忒奇妙了点，一位是长生教少教主，一位是药王谷祖师人物。
孙思晓也懒得猜测，但想来黄霞不会害药王谷的。
警惕心干脆放下去啦。
倒也是孙思晓心挺大。
洛羽夜自认不会放人进去，除非谷中有制约的手段。
少女总归将腹诽藏在心底，她还得感谢孙思晓解决了她的难堪，搞定了大难题。
关于到底是走左侧还是走右侧，其实都不对，也都对。
两条路到尽头会合在一块。
之后一条山道便会向左偏。
黄霞没记错。
的确向左的。
至于药王谷和毒王谷的关系嘛。
都是同源的门派，至多是理念不合偶尔吵吵架。
更何况孙思晓还和聂小柒成亲啦。
两谷干脆一合计。
要不，合并了吧？
可草率。
本分开多年的两谷竟是因两个小辈的大喜而重归于好，对外的名头还是两谷，实则暗搓搓起了个分外霸气的名字，叫做圣王谷。
医圣毒圣。
救人杀人。
新生的圣王谷不过做这两件事。
黄霞听孙思晓讲述这几年的变化，心中不住地点头。
除了对他道声恭喜成亲外便一言不发地听着。
黄霞实在太久太久没有回到谷中喽。
想来谷里也发生许多事，多很多人。
孙思晓把自己和谷中的事儿说得差不多，本想问问黄霞。
这道路的尽头也出现在眼前，一只个子娇小颇为娇俏的少女正叉着腰瞪他哩。
“大笨蛋怎么送点东西这么久······你怎么还没送啊！”
少女气鼓鼓地从台阶上跑下来。
哒哒哒。
“小心！”
话音方落，少女便一脚踩空。
刚刚好落到孙思晓的怀里，令他险些没能够站稳。
却是洛羽夜折扇递出撑了下他的背。
“谢谢······”
孙思晓拍拍胸脯。
本想责备怀里的少女，却见她嘟着嘴很不高兴的样。
无比了解少女的他哪能猜不透这妮子的心思，不过是瞧见身后有位漂亮姑娘有些警惕罢。
“这位是······额，长生教少教主洛羽夜，是来治病的。”
少女怔住片刻，旋即更为恼火地揪住了孙思晓的耳，气道：
“你敢带她上山啊！”
“不是，你听我说。”
孙思晓好不容易让耳朵逃离了魔爪。
“给她治病的是黄霞前辈，就是册子里头的那位。”
孙思晓又指了指黄霞，在少女耳边低声道。
而少女呢又是一怔。
她惊讶地看向黄霞。
黄霞？！
······
孙思晓把愣在原地不动弹的聂小柒哄去做饭了，而他自个儿在给洛羽夜与黄霞安排好住处后急急忙忙去找到了二位谷主。
二位谷主在喝茶嘞。
突然风火地闯进人。
二人不由得一吓，还未骂孙思晓呢。
便听得孙思晓把祖师回来的消息急急忙忙地吐出来。
于是谷主们也张大了嘴愣住了。
哇。
居然是黄霞祖师欸。
这位几百年的人物居然还活在世上。
孙思晓见二人沉默，也不多留。
就让老人家们思考人生去。
他要找老婆聊人生。
······
女孩儿之间大抵都熟络得很快。
聂小柒原本还对洛羽夜抱有敌意，很快地便混得熟悉啦。
在听说少女略显悲惨的命运后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替她鸣不平呢，惹得洛羽夜哭笑不得。
这位个子小小的毒王谷传人的确有点刁蛮和自来熟嘛。
但她不惹人讨厌。
是个可爱的姑娘。
而今日的饭也是聂小柒下厨。
还特意添了俩菜来招待洛羽夜和黄霞哩。
炒了鸡蛋，炒了黄瓜，炒了肉片儿。
还炒了黑木耳和黄花菜。
最后又上了木须肉盖饭。
洛羽夜瞧着聂小柒上了俩木须肉盖饭，不免嘴角微微抽搐。
味道是不错的啦，听孙思晓说聂小柒不久前还对做饭一窍不通呢，这会儿短短的功夫就能练出这门手艺，属实天赋异禀。
只是这夫妻俩大抵能算欢喜冤家。
饭桌上他们便为番茄炒蛋吵架了。
男方以为，番茄炒蛋只能加盐不能加糖，咸的好吃。
女方认为，番茄炒蛋只要不是甜的都是另类，咸的怎么可能会好吃呢。
洛羽夜与黄霞看着夫妻俩吵，她们这顿饭倒是挺开心的。
洛羽夜想起不久前还在淮苏城时的经历。
小衣雪和小离竹也吵。
但是呢，内容不一样。
关乎粽子到底应该是咸口的还是甜口的问题。
异曲同工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