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采了一株白菊。
顺手为之,野外的白菊竟也能生得饱满。
通常大抵是有人照看才会有如此曼妙的,少女轻抚着下巴。
但能摘到就是好事,她懒得在意这么多嘞。
少女向来不喜欢多想的嘛。
累人。
这会儿她正身处城外呢。
脚步悠悠,心念幽幽,长剑何时也出了鞘。
城外的确略显阴森,也没办法嘛。
许是她棋差一招。
许是她放任施为。
少女觉得自己算聪明的姑娘呀,这次并非是她处处慢人一步,只是她心中牵挂着的太多太多,才会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她也终于等到了这日。
永生的谋划大概是夺天下人气运。
而少女便是阻止他的人。
她嘿嘿一笑。
她驻足墓园。
那里有座无名的墓碑,有些破败不堪。
曾经的淮苏城城主玉满堂化作飞灰,陈飞绝将其安葬于此处。
她能瞧见猩红的邪气肆意地从墓中蔓延。
也是个可哀的人呐。
死后都不能得清净。
她想。
于是白菊被安放于墓前,少女轻轻地双手合十。
而后,逍遥剑漫天的云卷云舒便渐渐地汇集于她的身侧,而阴影中,早有人在此处等候。
少女看向那一群状若癫狂毫无神智的长生教徒,不由无奈。
他们本是追求力量而入了邪道。
却落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真是。
她想说些什么。
终究无语无意。
也罢。
既然救不得,不如送他们解脱。
反正就算救了也不过是送入大牢的结果,少女好笑地念道。
你瞧,这云雾呀,仿佛是围着她跳舞哩。
······
起雾了。
陈飞绝伸手,探入莫名的云雾之中。
手指突然觉得一阵刺痛,旋即明了。
看来那丫头早有所料······自己才觉得异样,南宫衣雪便连源头都找着了,现在大抵去消灭源头了吧。
嘿,真快。
不愧是他陈飞绝的女儿。
这位英姿飒爽的中年人欣慰地笑了笑。
江南一带,姑且安心无忧。
这回的劫难他应是不必去。
“大人。”
正思索间,便听得紫儿轻声唤他。
陈飞绝回过头,只见紫儿端着茶水,极其小心翼翼地走来。
他不由得苦笑两声,终是摇了摇头。
这妮子都来多久了还是这般的模样。
怯生生。
担惊受怕,小心窘迫。
和惊吓的小兔子似的。
“何事?”
陈飞绝到底是看不下去,接过紫儿手中的壶。
他为自己倒上茶,略显揶揄的目光扫过紫儿更为窘迫的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小兔儿。
姑且先说正事,寻常时候紫儿想来是不会主动找自己的。
紫儿愣了愣,稍稍扭捏片刻。
“大人,橙儿她又病得好重。”
哦······
陈飞绝默默地抿了口茶水。
口中温热,杯口满是水雾。
思绪似雾。
橙儿那丫头又病了,不过这回是人为的。
先前衣雪倒是差人······嗯,差虎送了封信过来,说是明白了什么。
而后便是满纸的气运相关的内容以及大肥白虎的口水一起搞他心态,简而言之便是橙儿也是气运被夺的受害者。
真玄乎。
陈飞绝并非没读过那神怪异志。
但气运真的被南宫衣雪证实后,又不禁觉得难以相信了。
陈飞绝见紫儿心焦,揉了揉她的脑袋。
“莫怕。”
他的语调有些缓慢,却无比坚定。
“相信你家大小姐吧,她总能带给人无穷无尽的惊喜的。
我和光义和天涯都老了,得把天下让给年轻人。”
“大人说得倒好听。”
紫儿嫌弃地撇撇嘴。
“嗯?”
“其实是大人解决不了,只能靠大小姐嘛。”
陈飞绝满脸黑线,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颇没好气地吹胡子瞪眼,却是一句也反驳不得。
咋,他连南宫衣雪信中说的气运流向都看不见,怎么去解决?
术业有专攻嘛,这事儿让丫头做去。
紫儿也轻轻地笑,心里放松了许多。
嘿嘿。
她胆子也变大啦。
她相信大小姐呀。
······
送走了最后一人,端木曦云才堪堪喘过气来。
之前南宫衣雪要她同去······她拒绝啦,医馆里人太多,她实在放心不下病人们呀。
替所有人开了药,好不容易得以歇息,少女都有些恍惚了。
百姓们问了她很多问题。
大多没什么意义和营养。
“怎么办?”
“为什么?”
大多是埋怨,埋怨自己身体弱,埋怨老天不公。
端木曦云该怎么回答他们呢?把气运的情况如实告知?不论百姓们是否能理解,单论邪教重出江湖,便足以引得活过上一回劫难的老人们惊慌了。
她自作主张了一回。
人间几多愁,人生多难处。
端木曦云打了个小小呵欠。
累了。
困了。
但还要去一趟东方的城门······
衣雪说可能会有人攻城,不为别的,只为拖住她们。
烦闷地摇摇头,端木曦云叹了口气。
本想稍稍梳洗一下的,但时间不够。
草草扎了个马尾。
稍稍揉了揉脸颊。
大抵还不能闲下来,少女默默地想。
······
南城门。
江南的秋到底还是更为温柔些的。
尤其今年的秋老虎并未如往常那般凶煞,算是难得的一件好事。
北冥离竹扛着天下长刀,微阖着她那双淡漠冷寂的眸,她再用耳朵听,听风声,听云声。
云与雾汇集到了北方······北城门可能要下雨,也可能要下雪。
看南宫衣雪的心情,但更多的应该只是起雾。
而南城门?
那多半是要地震了。
少女近近地看见渐黄的草叶。
原来是真的入秋了。
萧瑟悲凉。
一叶知秋。
北冥离竹提到,刀尖稳稳地停住了落叶。
这片叶子大抵是从稍远些的地方被风送来的,毕竟此处官道两侧并未种植树木,自然落叶也无从提起了。
少女轻笑,刀锋豁然向上。
原本完好无损的落叶便幽幽地向天下刀的两侧落去。
大概有人来了,北冥离竹的眸冷得不似她这年纪应有的目光,她提刀向远处走去。
少女要做的事其实也很简单,手起,而后刀落。
刀上染血。
天下太平。
······
现在是夜晚吗,亦或是不是?
谁知道呢,少女只是习惯性地让自己行走在夜色中。
她的手从谁人的脖颈划过,谁人的命便收入此刻的囊中了,她向来迅捷果断。
嘿嘿,从何时起,魔教给人以一种孬弱的错觉了呢。
钟离玖荧漫步于人群之间。
呵,邪教徒的数量真夸张。
不过无妨。
想到天下人遭受的罪孽,他们便罪无可恕了。
这落日长匕,斩邪不斩正,总望天下无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