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
海阔天空。
赵玥明见到心心念念的海了。
赵光义终于答应她，让她领着夜听澜出趟远门。
这一次便是往东走，那里有个小村。
据说村子祖宗是朝中官。
后来受不了朝中的风气。
发了狠，咬破指尖，以鲜血写下一封长篇大论。
偌大的血书吓着满朝文武，无一不噤若寒蝉，不敢接过这封疯言疯语。
倒是那一朝帝王于朝堂上大笑。
竟是也早苦如此不良风气久矣。
这便是往事。
往事皆如烟。
今日的村落后人几乎不曾知晓祖上是这么一位良臣，那位许多年前的臣子告老，便在临海的地方居住了下来。
这便是目的地。
赵玥明与夜听澜来此游历玩乐。
两只小丫头连续功课习武，总要有放假时候。
于是丫头们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
“去看海吧！”
大海是蓝的。
这是常识，但这是赵玥明从未见过常识。
她今日见到了海，天蒙蒙亮，天边堪堪将起一抹鱼肚白，但海定是蓝的。
赵玥明坚信她所见所想的一切，她踮起脚尖。
“听澜快看！
有一只海鸟！”
她指向远方。
夜听澜默默地随着她的手指看去。
嗯，真的是海鸟，一只随着一只。
它们飞呀飞。
飞到哪去？夜听澜不知道。
她也张开双臂，扑闪扑闪。
“我想飞。”
夜听澜笑道，赵玥明回过脑袋，皱起眉。
“人要怎么飞······啊，书里的神仙可以飞，等我们听澜成了仙人就行！”
夜听澜脸顿时变得红红的了，她稍稍嘟起了嘴。
“姐姐埋汰我。”
“这哪是埋汰。”
赵玥明捏了捏夜听澜的脸：
“我还指望听澜带着我一起在天上飞。”
“哼，不理姐姐。”
夜听澜别过脑袋。
倏地天边升起一抹淡淡的红色，而后便见着那抹赤红一点点露出全貌，在女孩儿们的眼中倒映，变得清晰可见了。
日出了。
难得见一回，但见一回便够了。
那一轮圆盘似的大日终是被大海高举着托在半空中。
日出似乎能给人带来希望呢。
赵玥明看得痴了，怔怔出神。
“好哦。”
小声欢呼，赵玥明眼中泛着明光。
夜听澜也随着姐姐道了声“好哦”，但她只觉得非常震撼。
再深一层······大抵是没有的，夜听澜苦恼地摇了摇头，她体会不到姐姐的心境。
不必追求太多，衣雪姐姐说，人生一大幸事便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夜听澜笑笑。
忽地，小丫头脸又通红通红。
仿佛大日的辉光照在了脸上。
咕噜咕噜。
啊呀啊呀。
夜听澜扯了扯赵玥明的衣袖，满脸委屈：
“姐姐，我饿了······刚才都叫唤，要不咱先去找点吃的再来海边。”
赵玥明如梦方醒，回了神，尴尬地摸摸脑袋。
夜听澜没说倒还好。
小公主也觉得饿啦。
······
渔村早上也有吃鱼的，但丫头们受不了。
于是借住人家的老婆婆冥思苦想了一番。
取个折中。
雪菜肉丝面，鱼汤版。
这样大抵会好一些吧。
“面来喽。”
老婆婆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面从后厨走出来。
鲜香顿时充盈了整个屋子，赵玥明与夜听澜哪见过这种吃法，轻轻道了声谢，小口地品尝这碗沿海雨村的面条儿。
“好鲜！”
“好好吃的雪菜肉丝······”
不由得她们不惊叹哩，的确是难得尝一回的美食。
老婆婆见丫头们吃得高兴，她也笑。
虽然听说她们来游玩时还震惊了下。
毕竟她们年纪偏小。
女孩子家又偏柔弱。
但听得她们说自己学过武艺后就姑且放下心了。
老婆婆听说过江湖中的事儿，晓得有些人会让娃娃们自己下山历练人间。
想来自己是碰着江湖中人了，老婆婆好尽心地照顾她们。
俩丫头也乖巧，令老婆婆可舒心了。
“去看赶海嘛，现在是退潮的时候。”
老婆婆笑道。
这时间正好。
丫头们还从未见过赶海吧。
夜听澜与赵玥明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赶海欸，只听过，没见过。
······
亮极了。
经历又一个月亮东升西落的功夫，人们又一次看到一望无际的辽阔大海与蓝天。
赵玥明好动，瞧见沙子后飞快蹬掉鞋，踩在软绵绵的沙上。
小公主在前方走，在身后留下脚印。
小小的。
巧巧的。
夜听澜犹豫片刻，也脱了鞋。
再把两双鞋一同拎在小手里。
“我踩。”
夜听澜嘀咕了声，趁着潮水没淹没小公主的脚印，她也把自己的小脚丫放在一个个小坑中了，缓缓地沿着脚印走。
咦。
脚印的间隔突然变宽了。
夜听澜怔住片刻，有些苦恼地也加大了步幅。
这速度，姐姐怕不是跑起来啦。
夜听澜恍然抬头，怒气冲冲的。
小公主朝她招手哩。
见她反应过来，小公主娇笑一声加快了速度。
她早早瞧见夜听澜在跟着她呢，于是颇为坏心眼儿地在沙滩上跑了起来。
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玩闹在丫头们体力耗尽的一刻结束。
但她们习武，所以已经跑出去相当远了。
这里赶海的人少了很多。
“哇！”
小公主欢快地惊叫一声。
她瞧见一条长长的爬痕，尽头是只小章鱼。
小章鱼奋力地再往海水里爬。
只可惜小家伙遇到了赵玥明。
她捉住了它。
夜听澜凑过来，好奇地瞧着不安分的章鱼。
软噗噗的······夜听澜以前不敢吃的啦，但由此碰巧尝过烤的，顿时喜欢上了。
这会儿倒是第一次见着活的章鱼了，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你想烤嘛？”
小公主问道。
“才不想嘞。”
······
小章鱼终究被赵玥明放回大海中了。
她们并非赶海的人，她们只是趁着潮落，享受沙滩与闲适的人。
“听澜，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我听说姐姐们都在为长生教出世做准备，可我们却只能在海边玩儿······总觉得有些，额，我不懂该如何解释。”
丫头们并排坐在沙滩上。
她们的的确确玩闹许久。
这会儿累了，小公主的心思也稍稍活络起来。
她大抵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地将脑袋埋入拱起的双膝，默不作声。
夜听澜沉默片刻，她不会说大话，她总是实事求是：
“没办法呀，我们会给姐姐们添乱的。
前几日衣雪姐姐寄了信，说了好多呢。
姐姐们都有事要做。
甚至羽夜姐姐也在。
长生教重出江湖，我们能做得大概只有打气嘛。
这也挺好，毕竟实力不够，但只要能够自保，让姐姐们无后顾之忧地往前冲就好！”
夜听澜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小拳头，忽地笑出了声。
赵玥明愣了愣，她也觉得好笑，也学着挥着拳头：
“对！”
“啊，对什么？”
“没什么，对！”
“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