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明失眠了。
起因是昨晚南宫衣雪的一席话。
“没错，明日就是论武，但我并不会来看你们。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但我会祝福你。”
南宫衣雪的笑很潇洒。
她一直是这种性格呀。
但赵玥明失眠了，听了那番话她怎么睡得着。
一是姐姐说要去端了长生教的老巢，这但倒是不担心······姐姐太强了。
小公主更担心明日的自己，她会不会丢人现眼呀。
想的事有很多，所以才睡不着。
困。
但越来越精神了。
还是要快些睡着。
“姐姐？”
赵玥明一惊，看向一旁的女孩儿。
夜听澜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平静了。
这妮子总能与他人感同身受，无论是悲伤，愤怒，或是喜悦，激动，这会儿夜色正浓，夜听澜却从睡梦中醒来啦。
“姐姐怎么啦？”
夜听澜的睡眼朦朦胧胧迷迷糊糊。
许是半梦半醒着，她依旧准确抱住了赵玥明的胳膊。
“在想什么？衣雪姐姐？自己？”
赵玥明沉默了。
“都有，都是。”
“欸······玥明姐姐不怕不怕。
明天，姐姐放心大胆地去比赛吧，我去送衣雪姐姐。”
夜听澜大抵是清醒了，她的眸灿若星空。
女孩儿的微笑似乎有神秘的奇异的力量。
夜听澜微笑道：
“姐姐不知道。
但我知道，衣雪姐姐已经和我说啦。
她告诉我若我能起床就来送送她吧。
这一去不会太久。
至多，一月之后？”
言至此，夜听澜歪了歪脑袋，很不确定的模样，其实是衣雪姐姐也没说个具体的准。
但永生只能被封印一个月，如今七日已过，时间稍稍紧急。
这场论武越快结束越好。
三榜也要尽早地排次罢。
是了。
气运要握在人的手中。
它不应为坏人所占据。
“没有关系的。”
夜听澜喃喃道。
困了吧。
赵玥明暗想，因为小丫头的话又不由得变轻了，她凑到她的耳边，堪堪听清夜听澜之后又说了什么。
“姐姐加油。
都加油，人间平安，天下平安。”
倒不像梦话······这妮子说这话时语气铿锵有力的。
赵玥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嗯······她也长大了。
不是小丫头，是大丫头。
“好好。”
赵玥明终是觉得困意占据了大脑。
“好好······人间平安，天下平安······一切都安好。”
窗外树影婆娑，万家人烟落，烛光息。
祝好梦。
······
清晨来得也快。
闭眼，再睁眼。
清晨啊。
南宫衣雪叹了口气，打了个呵欠。
嚯，她起得挺早的嘛，淮苏城还未喧嚣，她醒得正是时候。
这是出门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毕竟这次是她一个人出发嘛，去极西，去闹上一闹。
行李昨晚便收拾好了，三四身灰裙才够，还有些盘缠。
斗笠葫芦逍遥剑放在一旁。
还有一身无比华美的灰裙。
洛羽夜织的。
南宫衣雪接到这条裙子时怔了好半晌。
总觉得自家姐姐往人妻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这也忒贤惠了吧。
南宫衣雪没忍住调侃了洛羽夜几句。
结果呢自是被她“追杀”一个时辰。
“醒啦？”
少女的语调不含感情。
那看来是北冥离竹啦。
“醒了。”
南宫衣雪笑道，转身抱住了少女。
确实是北冥离竹，她没料到南宫衣雪会贴过来，瞬间慌了神。
想推开小姑娘的手停在了半空，扭扭捏捏，犹犹豫豫，到底任由她抱着自己了，软软暖暖的，有人贴着意外地舒适与安心。
“先穿好衣服。
早点是曦云和玖荧一起做的。”
南宫衣雪抬起脑袋，与北冥离竹对着目光。
“你来照看我呀？谢谢好离竹！”
“腻人······”
北冥离竹的语调从冰冷变得弱弱的啦。
少女偏开脑袋，没让南宫衣雪瞧见脸颊上一抹淡不可察的绯红色。
南宫衣雪轻轻嗯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始终不曾褪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看得好清楚的。
“帮我。”
“不帮，又不是小孩子。”
“不要，我要你帮我穿。”
“不帮。”
······
北冥离竹到底不情不愿地帮了忙。
端木曦云与钟离玖荧在树下石桌便等候，桌上摆满了早点。
大饼油条豆浆糍饭糕，生煎锅贴烧卖小笼包，两只姑娘几乎把江南早点做了一整轮。
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丰盛早点，至于令南宫衣雪有些汗颜。
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快些吃，别贫嘴。”
端木曦云好笑道，以筷子尾敲了敲她的脑袋。
“此去确实有段时日不能相见，会想你的呀。”
钟离玖荧笑了笑。
语气倒是很欢快。
但······她不擅长在她们面前藏匿眼神，南宫衣雪从少女的眸中读到了落寞，她大抵也是会暗恼自己的。
帝境。
一个多么伟光的名号。
但不知从何时起帝境渐渐不起作用啦。
南宫衣雪与永生的对峙的是道。
这不是她们能够参活的。
能再强些就好了。
“要等我回来呀。”
南宫衣雪不知何时来到钟离玖荧的身边。
少女们彼此对视着，最终竟是一齐笑出了声，她们本就亲密无间。
“龙井阁要不交给你打理吧，我就当个甩手掌柜。”
“你这不是要我给你打白工？”
钟离玖荧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但是嘛，打理也不是不行。
得价钱。”
······
夜听澜百无聊赖地坐在城头上。
有位好心的大哥哥看到了她，问清来意后把她抱上城墙。
这会儿也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她的身旁，令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她却也心知肚明。
若是摔下去恐怕会死的吧······可能不会，她会轻功。
只是练得不到家，那还是可能会。
夜听澜觉得自己乱乱的，特别乱。
想法好乱。
但糊涂成浆糊的脑袋瓜在看到少女时就清醒啦。
那位士兵大哥哥也看到她，分外恭敬地行了礼。
“先下去吧，我看着她。”
士兵轻呵一声“是”，下了城墙，而南宫衣雪一跃而上，在夜听澜身边寻了个空荡坐稳，动作轻柔得似是一片鸿毛。
“几时起的？”
南宫衣雪问道，眉头微微一皱。
这妮子肯定出来时急急忙忙的，头发都乱七八糟。
南宫衣雪随手掏出一把精致的木梳。
“头发好乱，不好看。”
“我等姐姐帮我梳呢。”
夜听澜心情大概很不错，脚丫在空中晃。
“衣雪姐姐，你这次去能把坏人都除光光嘛，应该不行吧。”
南宫衣雪愣了愣，她本以为丫头会为她打气。
夜听澜总是有一股远超她这年纪的成熟气质。
“坏人死了。
总会有新的坏人出现。
听澜明白坏人杀不完。
但听澜更明白。
若是长生教的坏人不死，就会有更多好人死。
所以，听澜希望姐姐能快快地除掉这些坏蛋。”
南宫衣雪沉默半晌，笑道：
“听澜有什么别的愿望吗？”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得认真。
“没有吧······就希望我和哥哥，姐姐们，家人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听澜想要的东西很少很少的。”
话音方落。
少女忽地拥住了女孩儿。
少女的嘴角温柔似暖阳。
“好听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