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死了。
被灰裙的少女一剑送去了往生。
本该是一场灾难,却不想结束得这么快,这么轻易。
洛羽夜忽地觉着鼻子有些发酸。
“不害臊。”
南宫衣雪挑了挑眉,笑道:
“我哪里需要害臊了,本姑娘可是大功臣。”
“比我年纪小,还自称衣雪姐姐。”
洛羽夜也笑。
南宫衣雪嘟了嘟嘴,扮了个鬼脸。
“若不是我,姐姐你可就没命了。
骄傲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
她道。
身子依旧难受,胸口仿佛有一腔火焰淤积,大抵是内伤未好,方才又动了些心火,至于伤势加剧啦。
不过······
看到她,心情便不禁舒畅了。
小衣雪像是盛夏里一抹耀阳,总能带给人希望。
洛羽夜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她没力气估计所谓形象啦。
“外边呢?”
“挺好,就是离竹杀疯了而已。”
洛羽夜嘴角一抽,本想说什么,却见南宫衣雪凑得近了。
小姑娘把住她的脉,口中喃喃自语。
片刻后,南宫衣雪再度露出了笑容。
“没事。
不是什么剧毒。
休息一下就好。”
哦还有。
南宫衣雪一拍手心,摸出一个小药瓶来。
“这是我出发前曦云给的,药丸里头添了她的内力,能压制绝大部分的毒。
姐你先吃了,我去城外把离竹给捞回来。”
洛羽夜接过药瓶,身前便是一阵骤风起。
她稍稍眯起眼。
待风过,果然不见了她。
“急不死她,唉······”
往日的慵懒荡然无存喽。
懒得纠结。
听她说北冥离竹在城外杀得快要魔怔啦?
不怪北冥离竹如此,长时间在战场上杀敌,多多少少心态都会有些变化吧。
洛羽夜苦恼地摇摇头,打开药瓶。
挺朴素的小药丸儿,有股颇为浓郁的芳香,而且许是接受了黄霞前辈传承的缘故,洛羽夜对药丸的气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承蒙恩惠。
少女默道一声,将药丸丢入口中。
冰冰凉凉的口感······还有股稍稍有些难以描述的味道。
洛羽夜皱紧了眉头,想了好半晌。
突然灵光一闪才明白是什么味道。
香菜啊!
······
南宫衣雪小心地避开一个又一个血色的水坑。
小姑娘苦笑了下,不由得感慨北冥离竹的狠厉,这才是属于麒麟镇指挥使的狠辣呀。
若有人触犯刑法,最不愿听到的三个字便是六扇门。
缉拿行凶之人,犯罪之人,再以雷霆手段绳之以法。
往常她做的是这样的事。
咦,仔细想想也没区别。
南宫衣雪一怔,为自己的想法笑了笑。
说无情,道无情,她又哪是无情的人?
天下若无邪。
何必再无情。
南宫衣雪在一片鲜红中看到她了,少女大抵是把刀作了拐,堪堪能傲然挺立于大地之上。
好拼······心中不由默叹,南宫衣雪从北冥离竹身后走过去。
而后果不其然吃了她一刀子。
北冥离竹的反应依旧快极了。
“是你。”
少女疲惫地低下头。
双腿突然无力几分。
“小心。”
北冥离竹觉得自己撞上了几分柔软。
嗯······更多的是硬邦邦的触感啦。
但她没敢说出口。
她怕有人要拼命。
南宫衣雪自是猜不到北冥离竹方才想了些什么,只是将疲惫不堪的少女抱得紧了些,语调含着些许责怪:
“拼死你。”
“我乐意。”
好嘛,一见面就怼起来啦。
南宫衣雪被她气笑了,气鼓鼓地不去看她。
“帝境也经不住这么消耗嘛。
好在这群残党只是乌合之众。
不然······”
“不然什么?”
北冥离竹好奇问道,却见小姑娘愣着不动了。
对呀,长生教都被她给拆了欸,还能不然什么,再把长生教给拆一遍泄愤嘛。
不行不行,现在大舅打定主意不走了,要重建长生教。
以后就不叫这个名字啦,从今往后此处便是洛氏的家。
她总不能拆了自己家。
“哎呀你好烦好烦呀。”
南宫衣雪吐了吐舌头。
倏地背起北冥离竹,往城中走去了。
北冥离竹勉强把一声惊呼压在喉间。
好怪。
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小姑娘撒了气,但偶尔被人背着也不错,她的的确确走不动啦。
“玖荧和曦云就比你聪明,没把自己搞得太狼狈。”
北冥离竹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南宫衣雪争辩什么。
争就输了。
······
少女们又一次在南宫衣雪的家里聚齐了。
最近闲工夫愈发少,连聚齐都成了难题。
聚一起也不做什么。
吃顿饭,再聊聊天。
无所事事地过一天。
南宫衣雪喜欢这样的日子,可时也命也,或许真是天意使然,她们在二十余岁的年纪便挑起了大梁。
早吗?
大概不算特别早。
对学武的人来说其实很早。
大派弟子哪个比她们厉害,没有吧。
小姑娘为此骄傲且苦恼。
“你们带她去好好洗洗。”
嫌弃似的把软成一摊泥的北冥离竹丢给另两只。
钟离玖荧与端木曦云面面相觑,北冥离竹的确沾了一身血,脏脏的。
但南宫衣雪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裙子灰,看不清。
“你呢?”
端木曦云蹬蹬蹬跑去拿换洗衣物。
钟离玖荧顺手扒了北冥离竹的裙。
“这裙得洗。问你话呢。”
钟离玖荧怼怼南宫衣雪。
“啊,我啊?”
南宫衣雪指了指自己,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我当然得洗啊,但就我这小破院子,能容得下离竹和你们就不错啦,没地儿啦。”
小姑娘打算抱个桶,接点水,用内功加加热,把自己丢里头煮。
小火低温慢煮,等煮得香喷喷了以后就又是全新的南宫衣雪啦。
······
今晚天气不错。
许是白日城外征战的缘故。
这座古城更显寂静了。
战况不错,南宫衣雪与少女们一起统计了下。
死人······说来有些令人讶异,正道与魔教竟是无一人身亡,战绩可人。
便是那些一身伤,悬着条性命的也被端木曦云救回来了。
至于城外那座大阵嘛。
“就让它闪一会吧。”
南宫衣雪颇显不负责地耸了耸肩,满脸无奈。
“这东西很难封的,你们以为呢!路爷爷和我一起回来了,他去照看那大阵。
说实话啊,只要三榜依旧留在城中,那大阵就抽不走太多气运,而且还能把永生吸引到淮苏城,届时我再把他解决了岂不美哉。”
小姑娘美美道。
于是这个话题便盖棺论定啦。
姑娘们就如何开展后续帝境论武展开讨论。
商量下来,也不过是打一场混战。
谁运气好谁排位靠前。
没时间啦,一切从简!
“欸?”
南宫衣雪忽地愣了愣,面色微变。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
她好像把羽夜姐给忘在那边儿了。
大概没关系,姐姐的气息好着呢。
······
“羽夜姐姐?”
“是听澜啊。”
洛羽夜欲哭无泪地看向夜听澜。
这妮子说什么也要随镇国公大人出城迎接凯旋的人们。
却福至心灵地出现于此,把她捡着了。
“羽夜姐姐怎么在这里?”
夜听澜扶着洛羽夜起了身。
洛羽夜却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
总不能说自己被小妹给忘了吧。
好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