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认真。
银装素裹的淮苏蕴含着别样的美。
毕竟淮苏城的冬日长长不会落如此认真的鹅毛大雪。
孩童们倒是开心极了,能玩雪呀。
打雪仗堆雪人。
或是扑进雪里。
把鼻子冻得红彤彤的,连打好几个喷嚏。
当然玩闹后免不了会被大人给教训一通。
严重的更是会感冒哩。
但对天性好动的孩子。
太值得啦。
城中人来人往,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这就又一年过去了,这一年平平淡淡的,没发生什么大事,倒是听说大炎的公主殿下定了亲,典礼就选在今年。
谁知道呢。
这也只是小道消息嘛。
转眼间那位公主殿下也二十多喽。
却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而明眼人大抵都瞧得出。
嘿。
或许啊,是陛下等不及抱孩子。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陛下早年征战劳累,早想退位了。
又有谁知道呢,众说纷纭,七嘴八舌。
谁也不知道真相。
今年冬日的淮苏城依旧很热闹。
少女轻摇羽扇,目光澄澈温柔。
嘴角勾勒起一抹笑。
“这里是个好地方。”
她笑道。
洁白如霜的长发在这里不多见。
于是少女一入城,登时吸引了许多人好奇惊叹的目光。
事实上有人说啊淮苏城是能吸引漂亮姑娘的地方,您瞧,这就又是一位来了。
只是······她身下那有俩轱辘的椅子是啥啊?
见过淮苏雪景,少女歉意地看向了身后二人。
“抱歉了。”
少女的语气含着一丝歉意。
明明是她把他们送回来的。
还麻烦他们推轮椅。
“有什么不好的?”
少女身后便是另一位姑娘凑了过来。
与白发的少女不同,她显得很欢快。
且与那位男子亲昵异常。
二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夫妻俩就不要秀恩爱了······糖分令我齁得慌。”
少女以羽扇轻轻地拍打着肩膀,他们倒是没什么目的,趁着闲工夫来城里逛逛,他们马上要定居于此了。
“对了。”
男子忽地一拍手心,呼道:
“忘记问衣雪有没有置办好房子了,大意。”
“买好了,离她的屋子很远。”
黑白于少女的手心一闪而逝。
她指向另一侧。
“往那走就行。”
······
今日有一桩秘密的大喜事儿。
城中传开的消息其实是真的,小公主真的要成亲了。
哦,现在也不能称她是小公主啦,赵玥明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位大姑娘了。
赵光义也偷偷从益阳城赶来,只为见证孩子们的爱情。
真好。
女儿也长大了。
虽然很舍不得。
真好。
赵玥明也出息了,入了帝榜。
第九位帝境依旧是大炎的人,大炎的确称得上强大。
而当初的六帝之名也全部更替给年轻一代啦,也挺怪,上一代全是汉子们哩。
可这一代就成姑娘们傲立武林。
南竹北雪,东云西荧,中夜明。
其中的三位簇拥着赵玥明去换漂漂亮亮的大红衣服啦。
留下来的?那自然是南宫衣雪与洛羽夜。
洛羽夜是更喜欢清静一些。
南宫衣雪?
她就是懒。
这几日爹娘搬入了淮苏城。
是了,上官仙無真的把洛衣给送回下界了。
南宫衣雪问他们怎么做到的。
“不可道。”
洛衣调皮地眨眨眼,和南宫天涯过甜蜜的二人世界去了,余下南宫衣雪在北风和霜雪中凌乱不已。
“你会知道的。”
但是是什么时候呢,他们也没说。
南宫衣雪懒得去深究,这件事也就暂且搁置在一旁。
今日不宜烦恼,小姑娘看向夜听和。
这小子是新郎官。
当初救下他时可没想到他会有如今的辉煌成就。
这是把大炎掌上明珠的芳心给拐到手里了呀,小伙子以前还称赵玥明为姐姐呢。
小姑娘的胡思乱想逃不过洛羽夜的目光。
“怎么啦,一副没精打采睡不醒的模样。”
“没事做啊······姐,离我把永生锤烂已经十年过去了,这十年我都快要生锈了欸。”
南宫衣雪慵懒地翻了个身,把玩起很久很久没剪过的长发。
嗯,已经过了脚,拖到地上了。
而后小姑娘嘟嘟嘴,轻声嘟囔:
“和平很好啦。”
对,平安便好。
洛羽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个,羽夜姐姐来一下。”
洛羽夜一怔。
却见夜听澜从里屋探出个小脑袋。
如今已是大丫头却还怯生生的夜听澜不住地朝她挥手。
“离竹姐姐和玖荧姐姐为装饰吵起来了,只靠曦云姐姐一个人根本劝不住呀。”
那怎么不找衣雪······哦,洛羽夜翻了个白眼。
能猜到衣雪会说什么。
“让她们慢慢吵着呗。”
唉。
她就知道。
······
今晚是某人大喜的日子。
喜庆的色彩混合着烈酒与佳肴的醇香令人迷醉。
夜听和觉得自己应当是醉了的。
眼前朦胧。
身后朦胧。
朦朦胧胧中,他似是瞧见某位戴着红盖头的姑娘在几位大姑娘的簇拥下往里头走去了,似是羞了。
酒席定在龙井阁。
夜听和并未用内功消去醉意。
这几年过得还不错,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都是真心相待的铁哥们儿。
他们也受邀来吃这场喜酒。
不过嘛。
谁也不知道红盖头下的其实是公主殿下。
“欸欸,听和,你说你都成亲了,我被我家那位催得急,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二位小伙子喝得醉醺醺的,不知不觉说起了真心话。
提起话题的是夜听和在军伍中认得的铁哥们,姓闫。
他在家排第二,起名闫耳。
“你说,传说若是真的该多好啊,少女剑仙,下凡闲游。
若是我能与她见上一面,指不定会两情相悦,终成眷侣。”
闫耳大笑道。
却瞧不见夜听和惊出的冷汗。
他偷偷摸摸地看向躲在角落烂醉如泥的少女。
还好,睡着了。
“哪有什么剑仙啊,顶多是位嗜酒如命的姑娘罢了。”
“哼······等我那天见着了,非找你来炫耀不可!”
夜听和醒了酒,好说歹说把闫耳劝走了,而身后的少女却在无人察觉时露出一抹坏笑。
真好啊。
“小二,再来一壶嘛!”
“要喝你自己去拿啊!”
钟离玖荧愤愤地将酒壶拍在了她面前。
“谢谢。”
南宫衣雪笑嘻嘻地接过了酒壶。
啊,还是这种日子深得她的心。
······
龙井阁再如何热闹,也到了闭门的时候,阁中不知何时没了人的踪影,只余下伏在桌案上的南宫衣雪依旧一副烂醉的模样。
她大抵是醉了。
她睡得熟,发出些微的轻鼾。
却在下一刻,南宫衣雪忽地拔剑刺向后方。
剑身没入了阴阳鱼。
阴阳鱼被刺得粉碎。
南宫衣雪看向嘴角挂着揶揄淡笑的少女,无奈摇头。
“你谁啊?”
“古安然,我对你没恶意。
洛前辈还是我送下来的呢。”
她笑了笑。
洁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
南宫衣雪今日见到了秀雅如谪仙的一位少女呢。
“我知道,否则这一剑就不只是刺穿那太极了。”
“你杀不了我。
我们半斤八两。”
古安然拨动两侧轮子,让轮椅来到南宫衣雪的对侧,为她与她都满上了酒。
“我喜欢桂花酿,早些年特意去学过,但今日没带。”
言罢,古安然将烈酒一饮而尽。
“我酒量很好,至少要比你好。”
南宫衣雪撇撇嘴。
这家伙······她对付不来聪明人。
很显然,古安然便是那种聪明过头的人,这种人最难相处。
“你想上去吗?上边还挺好玩的。”
古安然笑道,再度为自己倒满酒。
这次倒不是一饮而尽了,她小口地品尝着陌生而熟悉的味道。
好烈。
好喝。
南宫衣雪稍稍挑了挑眉。
“现在还不想,以后可能会去看一看吧?”
古安然轻摇羽扇,眉眼微垂。
她的回答正如她的猜测那般。
“好啊。”
古安然忽地凑上前。
“听听我的故事吧。
我会和你说说我对于永生以及他听到的声音的猜测,毕竟那可是仙無都缄口不言的秘密,你想听吗?”
南宫衣雪翻了个白眼。
而后也凑到了她面前。
远远地看,仿佛两只小狐狸不约而同地摇着尾巴。
“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