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哈蒂的努力工作

作者:盜鋸 更新时间:2021/8/16 21:59:20 字数:5274

艾德雷历1544年7月10日,隆格城南城区。

一座不起眼的民宅里,一个身披白色大褂的男人观察着一根试管。试管里装着一些绿色的液体,而他身旁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玻璃容器;有烧杯、漏斗、广口瓶……离桌子不远处的一个柜子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玻璃容器中,各自盛放了上百种形态各不相同的素材。房间里还有一个书柜,上面的书一本本横七竖八地乱倒着,一旁的书桌上也放着好几本打开的。

“嗯,成功了!”观察完绿色的液体以后,男人将试管小心地放在了试管架上,然后来到书桌旁,拿起羽毛笔站着墨水,在纸上记录起来。

“提纯过后,药剂的品质确实要好了很多。虽然还需要进行试验,不过可以考虑多采购一批原材料了。”

男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记录自己的试验经过,这时,楼下有一阵敲门声传来,一位少女的声音传进了屋里。

“布鲁姆先生,我是游骑兵协会的哈蒂,您订购的素材我给您送过来了。”

得知是自己订购的素材送到了,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笔,接着瞟了一眼屋子,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和危险的地方之后,下楼给少女开了门。

“哦呀哦呀,真是辛苦了,请让我检查一下货物可以吗?”

“当然,布鲁姆先生,请。”哈蒂让开身,让名叫布鲁姆的男人检查她搬来的箱子。箱子并不大,但让哈蒂从游骑兵协会一路搬到南城区,也着实有些辛苦。布鲁姆走上前去打开箱子,清点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便把箱子搬进了屋里。

“非常感谢,哈蒂小姐。不介意的话,请容我为你泡一杯茶吧。”

“您客气了,布鲁姆先生。”哈蒂回答道,“虽然很荣幸,但我还有工作,十分抱歉。”

“呵呵,无妨无妨。对了,我这里恐怕需要追加一些采购,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我去写一份清单。”布鲁姆微笑着又说道。

“当然,那我在门口等您。”

“不不不,请进屋等吧,要捋清楚需要些什么素材,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好,我明白了,打扰了。”说完哈蒂便在布鲁姆的带领下,来到客厅坐了下来。布鲁姆还是泡了一杯茶,端到哈蒂面前。招呼好哈蒂以后,布鲁姆便回到楼上,重新拿了一张干净的白纸,用羽毛笔写起了自己需要点东西。

布鲁姆是隆格城最有名的药剂师,今年46岁,从事这个行业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药剂师这个职业源自炼金术士,数百年前,为了追求点石成金的贤者之石以及长生不老的神药,一群疯子开始用自然界中的各种材料进行无序的混合。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人发现了这些无序之中存在的规律,并将之总结,成为了最早的炼金术;而总结出这些规律的人,便成为了最早的炼金术师。而至今仍未被发现的,所谓贤者之石和长生不老药的炼制方法,被他们称为“原初之理”。

后来,随着炼金术的发展,炼金术师们构建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组织——尼古拉斯结社。他们记录下数百年来总结出的炼金反应术式,并尝试更多新的炼金反应;招募和培养学徒,并吸纳更多外部的炼金术师。如今,尼古拉斯结社在整个诺法缇娜大陆都有着重大的影响力。不仅仅是治疗疾病的药剂,如今的大陆诸国能进入热兵器时代,也多亏了他们发现了火药的配方。

炼金术的出现,标志着新的知识体系的诞生。但时至今日,尼古拉斯结社中仍有一些炼金术师继续追求贤者之石和长生不老药。这群炼金术师自称原初派系,他们坚持寻找着贤者之石和长生不老药的炼成方法,甚至不惜以活人为素材进行试验,在社会上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恐慌。尽管他们至今仍一无所获,但他们依旧像疯子一般,不知疲倦地探寻着他们所谓的“原初之理”。

但在最近的一百多年里,不少炼金术师们意识到,所谓的贤者之石以及长生不老药,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于是转而将研究方向调整到应用领域,寻找推动整个社会进步的“新原初之理”。在这一过程中,为了和原初派系划清界限,他们逐渐舍弃了炼金术师的名号,尽管人们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们。

药剂师便是这其中之一,他们专攻药物的合成与制作,并利用制作出的药物挽救了无数生命。

布鲁姆写好了需要追加采购的清单,来到楼下将清单交给了哈蒂。哈蒂拿到清单以后,便向布鲁姆告辞,回协会去了。

“剩下的材料好像还够,再去做两个试验吧。”送走哈蒂以后,布鲁姆又将自己关在了家里,继续起他的研究。

++++++++++++

哈蒂成为见习游骑兵,已经快四个月了。游骑兵协会的委托种类有很多,但像哈蒂和罗威尔这样年龄尚小的见习,协会给他们安排的大多是如之前那样的送货任务。这种任务一次的报酬也就两三枚铜币;如果运送的货物比较贵重或者委托比较紧急,报酬可能会加到八九枚铜币。这其中,协会会按照报酬的金额,抽走一到两枚铜币的分成,以填补见习游骑兵们在培训期间协会支出的花销。这笔抽成原则上在成为见习两年以后,培训期的开销基本还清了,便会取消。

在这近四个月的时间里,哈蒂每天大概平均能完成三次委托,一个月大概有270枚银币的收入。自成为见习游骑兵到现在,哈蒂挣了有900多枚铜币;这其中的660枚铜币,她交给了父母补贴家用;剩下240多枚铜币,在的她的省吃俭用下,只开销了165枚。就这样,哈蒂通过自己的努力,积攒下了七十多枚铜币的积蓄。

“这个委托是三枚铜币的报酬,协会抽一枚铜币,收入两枚……”回游骑兵协会的路上,哈蒂掰着手指计算着收入。

“再接一单能有八十枚铜币,那么还差……五单……”

算到这里,哈蒂忽然有些沮丧。隆格城地界不小,一个成年人,从城北走到城南都要七八个小时。哈蒂还是个孩子,虽然快满十二岁的她个子长高了不少,但这种配送委托她一天能送上个四五单,就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协会里许多年长的见习游骑兵,一天赚的就比她多得多。一方面是因为协会偶尔会给他们安排有风险的高佣金委托;另一方面,即便是像哈蒂二人做的这种配送委托,他们一天也能多做好几次。

“不行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多做两个委托!”哈蒂给自己鼓了鼓劲,朝着游骑兵协会飞快地跑去。

……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哈蒂完成了两个委托的工作,手上的铜币攒满了八十枚。午休时间到了,在成为见习游骑兵以后,协会就不再无理由地给他们提供免费的午餐了。哈蒂又从协会接待员那里接了一个委托,打算不吃午饭,直接去把这个委托做完。她收好配送的货物,刚准备离开协会,只见罗威尔手里拿着两个纸袋迎面走了进来。

“啊,哈蒂。”罗威尔打招呼道,“怎么?又要去完成委托?”

“罗威尔少爷!”哈蒂也是被下了一跳,“嗯,我先去了,一会儿见。”

“哎?吃了饭再去吧,都中午了。”罗威尔疑惑地拦住了哈蒂说。

“不了不了,罗威尔少爷你先吃吧,我这单委托很赶……”

“这样吗?那……”罗威尔将手中的一个纸袋递给哈蒂,说,“拿着路上吃吧,再急也不能不吃饭啊。”

哈蒂先是一愣,慌忙间想拒绝,但她没能拗过罗威尔,只好一边道谢一边收下了纸袋。

离开协会,哈蒂又花了一个半小时将货物送到了委托人手中。因为没有吃午饭,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这份委托又能得到两枚铜币!”哈蒂很高兴,但是她的肚子却很不高兴。兽人族在长身体的时候,对食物的需求很大。哈蒂平时的开销就很少,从身形就能看得出,现在的她有些营养不良。

“唉,好饿。”哈蒂从腰包里拿出了罗威尔给她的纸袋,打开一看,是一个圆面包。虽然隔了一个多小时,但从气味可以判断出,应该是刚烤的,还能闻道一股刚出炉的香味。

“这个……要三枚铜币了吧!啊怎么办?一会儿回去把钱还给罗威尔少爷吧,可是……”哈蒂开始纠结起来,但她的肚子却一直在催促着她咬向面包。当哈蒂回过神来时,面包已经少掉了一半。

“呜呜呜……真好吃……”哈蒂哭着咀嚼起了面包,这个面包好像还涂了蜂蜜,价格肯定不是三枚铜币了,至少五枚。

……

一个下午的时间,哈蒂又送了两单,收入了五枚铜币,这已经到了她的极限了。当她回到协会,再次向协会的接待员丽雅小姐那里请求新的委托的时候,丽雅小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哈蒂,都快六点了,天黑了很危险,今天就到这里!”丽雅小姐的语气很严厉,这让哈蒂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她的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来,有气无力的。

“哈蒂?”就在哈蒂刚要转身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孩子的声音,“委托完成了吗?”

“罗威尔少爷?嗯,都完成了……”

“那么,我们也收工吧,天快黑了,该回家了。”罗威尔微笑着说。哈蒂最终没有再勉强下去,跟丽雅小姐道了别,然后和罗威尔一起离开了游骑兵协会。

“那个……罗威尔少爷,中午那个面包很贵吧?我把钱补给你吧。”回家的路上,哈蒂问罗威尔道。

“嗯?哦,那个啊。”罗威尔答道,“那个我本来就是要请你吃的,味道不错吧。”

哈蒂点了点头,但仍从包里掏出了几枚铜币,双手捧向罗威尔说:“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补给你。”

罗威尔停下了脚步,把哈蒂的手轻轻地推了回去,对她说:“不用给钱,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本来就要请你的。”

顿了顿,罗威尔又说:“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吧?正好路过面包房的时候,我闻到这个蛮香的,就买了两个。”

哈蒂低下了头,正如罗威尔所说,她最近……不对,应该是这一两个月都没有好好吃饭。

“谢谢你,罗威尔少爷。”哈蒂对罗威尔道了谢,将钱收回了口袋里。

十几分钟后,哈蒂到了她家附近的街区。她与罗威尔道别后,便钻进了巷子,回到了她位于北贫民区的家中。简单地食用了点粥以后,哈蒂早早地回到床上休息去了。临睡前,她将口袋里的钱又摸出来数了一遍,八十四枚铜币,明天再完成两三个委托就能凑满九十枚铜币了。哈蒂很开心,她小心翼翼地把钱装回了口袋里,然后盖上毯子,甜甜地睡着了。

++++++++++

第二天六点,哈蒂早早地醒了过来。她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然后离开了家,朝游骑兵协会走去。到达协会的时候还没到七点,协会的接待员丽雅小姐也才刚刚准备上班。七点十分的时候,罗威尔也来到协会,他先和哈蒂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柜台发放委托任务。过了几分钟,丽雅小姐开始上班了,招呼着两个孩子,给他们分派了任务。

罗威尔的任务是送一封信,收信人住在北城外的工坊区,一来一回恐怕就要大半天了。好在丽雅很贴心,又给了罗威尔一个工坊区的委托,将一个包裹送给一个小女孩儿。确认完任务以后,罗威尔和哈蒂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信和包裹离开了。

哈蒂也接受了一个委托,是交付昨天那位药剂师布鲁姆追加的订单……一个比昨天的要大一些的箱子。贴心的丽雅小姐没有让哈蒂再搬着箱子去南城区,而是给她准备了一辆小推车。哈蒂确认完任务以后,便一个人推着小推车向南城区走去。

南城区这个地方,哈蒂和罗威尔都很熟悉。进入协会培训之前,他们每天都要往返于南城区,因为隆格城的诺法缇亚斯教会教堂就在那里。更是有一次,哈蒂和马特还被人贩子抓到了那边的贫民窟里,差点被卖掉;而罗威尔更是在那里,救下了他们两人……虽然实际救人的是洪。

不过,在哈蒂心里,罗威尔以身犯险的身姿,让她一生都记忆深刻。

再次见到布鲁姆,对方的脸上有些疲惫,或许是通宵做实验导致的。不过,当他检查完哈蒂送来的货物以后,又突然间变得精神了起来。签收完新送到的素材以后,布鲁姆嘴里念叨着要再做几次实验,那股神情让哈蒂都感觉有些害怕。

交付完委托物后,哈蒂赶忙回到协会;在中午前又完成了一单送货的委托。再次回到协会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哈蒂咬了咬牙,来到了协会的柜台前。

“丽雅小姐,再给我一份委托可以吗?”哈蒂对着接待员丽雅说道。

“哎,可以是可以,但是……”丽雅皱着眉头说,“哈蒂,现在该吃饭了哦,要不吃了饭再去吧。”

哈蒂摇了摇头,说:“我还不饿,委托做完了再吃。另外,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份离西区集市比较近的委托可以吗?”

“西区集市吗?”丽雅思索了起来,然后翻了翻委托文件,抽出一份递给哈蒂说:“倒是有一个任务在那附近,不过……哈蒂,你最好穿一点斗篷再去。”

哈蒂接过文件看了看,明白丽雅为什么会这样要求她了。任务委托是送一个包裹,委托人是北城区裁缝店的老板,一位富商定制了一件丝绸衬衫,今天做好了要送过去。但裁缝店今天很忙,只能委托游骑兵协会帮忙送货了。

包裹要送到河对岸的贵人区,和西区集市隔得不远;但是贵人区里的富人老爷和贵族老爷们,都不喜欢兽人族。

“我明白了,请借我一件斗篷,丽雅小姐。”哈蒂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其实只要伪装得当,应该就不会被发现;而且哈蒂并不需要进入贵人区,只需要把东西交到贵人区外的警卫手中即可。

丽雅给哈蒂找了件带兜帽的斗篷让她披上,斗篷很好滴遮挡住了哈蒂的尾巴;带上兜帽以后,耳朵的细节也并不明显。

“谢谢,还有件事,丽雅小姐。”穿好斗篷以后哈蒂又对丽雅请求道,“能不能把我到目前为止完成的委托佣金先结算给我?可以的话,这单贵人区委托的佣金能不能也先结给我一下?”

“这……”丽雅为难地回答道,“不行,这不符合协会的规章,被查出来你和我都要被处罚的。”

“可是……对不起……”哈蒂还想争取一下,但协会的规章制度她也知道,明白这会让丽雅犯难的。然而哈蒂沮丧的神情让丽雅也不禁揪心起来,这段时间她一直观察着哈蒂,发现她经常不吃午饭,还在拼命地攒钱。

或许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急需用钱?

“这样吧,我把你这几单委托的钱先借给你。”丽雅想了想,决定帮一帮哈蒂,“下午你收工以后,结算了佣金再还给我。不过,只能这一次,而且不能跟别人说哦。”

丽雅的方案让哈蒂又重新找回了精神,她激动地抓住丽雅的手,斗篷被尾巴晃得上下起伏。

“谢谢你,丽雅小姐。说好了,下午结了佣金我就还你!”

“那么,路上小心。注意不要暴露了。”丽雅将钱借给了哈蒂,最后叮嘱道。

“嗯,那我去咯。”哈蒂收了钱,和丽雅道了别,带着包裹向贵人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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