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是被源抚养长大的。
黎明城享有盛誉的出云家,被称为暗黑贵族。他们总是隐藏于黑暗,就连大宅也建在充满沼泽的密林里。看起来相当地庄严肃穆。
不过,这只是外人看来。真正的出云家,和普通人类的家里没什么两样,室内并没有什么高档而华丽的家具,与其说是王的宫殿,不如说是一人一室的公寓,
就连这里面的人,也很随和。源是一个相当温和的王,出云家族没有什么等级之分,内部成员甚至是对王有时候也没大没小。真正是出云家族的,只有出云源和出云百步未兄妹二人。其他人,都只是自愿跟随的忠臣。
源的力量很强大,强大到这份力量反噬着他身体的力量,让他看起来有些病态,平常都是靠轮椅来代步,浑身被束身衣约束着,身体完全无法自由活动。
于是,我就成为了源的“刺荆之手”。出云百步未成了源的“锋芒之剑”。
我们时常告诉他“用你的手,握住你的剑,然后你就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不论是何事何物,只要是源想要的,我一定亲手为他奉上。
直到他获得返祖的力量,在黑暗中绽放蓝色光芒。
因为他是我们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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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一之濑家出了件大事——冰见的孩子诞生了,是个男婴,一之濑 南宫。
鬼无当天就从城外赶来,在他看到侄子毫无光芒的眼眸和深红的头发后,默默地离去了。
倒是冰见的二哥九屋很喜欢这个侄子,他不像鬼无那样在乎孩子是否获得了返祖的能力。只是最近几百年来,一之濑家已经很久没有新成员了。
书房里,鬼无抱着厚沓的书翻阅着。九屋晃了一杯酒到他面前。
“要来一杯吗?”
鬼无皱了皱眉头,“你忘了我不喝酒的”
九屋笑了笑,“啊,对啊,从小就是这样,不喝牛奶,不喝果汁,不喝酒,只喝淡纯净水”
“你是来找茬的吗?”
“你的脸比之前更严肃了,怪不得没有女孩子喜欢”
“你果然是来找茬的”鬼无起身准备离开,被九屋握住了手“你就不能好好关心一下你的家人吗?”
鬼无回过头来,一双漆黑的双眼里满是阴翳,他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深邃的五官像刀锋一样锋利。
“伏魔堡那边战乱不断,我每天都在前线指挥,为了让我的家族不会在威尔家进门后引发的第一道导火线”他逼近九屋,高挺的鼻梁离他的皮肤近在咫尺“比起游手好闲的你,我的确是在关心自己的家人。你以为是谁给了南宫安全的生长环境?”
“可是,威尔家更本打不过我们家吧?”
“你不知道吗?歌代家和夜久家联姻了”
九屋疑惑地想了想。就算这三个家族联合起来,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啊。
“是未婚先孕,而且,那个孩子....”
九屋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哥哥,“怎么可能!?你出世的时候七七四十九只圣乌在城堡徘徊了七天七夜呢,你不也没有获得返祖的能力吗?那种闷声不吭就落地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始祖啊”
“那么三原白零出生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他出生的时候....”九屋想了想,这位始祖大人少说也比他们多活了十几个世纪了“这个你得问怜礼”
“算了,也许上天就是偏爱普通人吧。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不能被生下来。她的母亲也不能活,你要么让她怀上你的孩子,要么杀了她,不过如果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纯色的红发的话,我也不认的”九屋唾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任务交给怜礼去做,你有别的事情”
“你让一个小孩子去暗杀?”
“就是因为是小孩子才好动手啊。”鬼无关上了书本“过几天会有很多人来祝贺南宫的出世,你要想办法让他们认为他是获得了返祖能力的婴儿。至少要让大家深信不疑”
“像你小时候一样吗?”九屋悠哉地说道。
曾经在鬼无出生时,犹如天降圣子一般,人们也是深信不疑他会领导一之濑家完成复兴。当然,在他未长大或者长大后,他都出色地维护着家族的荣誉。不过,不论他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有多么杰出的实力,他也只是一个普通恶魔。
——始祖没有选中他。
这是他完美到令人羡慕的一生中最大的裂缝。
“随便你,反正我再次回到黎明城时要听到满城的欢呼声”
九屋顿了顿,“要是你当着众人裸体,别说是欢呼声,尖叫声都可以把这座城堡震到地上”
三天后。
七染缓缓打开了门,源一身华贵的礼服坐在轮椅上,脖子上闪亮的达摩司之链和服装刚好相称。看起来像童话森林里的贵公子一眼温润。
“我说,你这么大张旗鼓地戴着不怕被歌代家抓吗?”
“怕什么”源温润地笑了笑“到时候七染把他砍了不就好了”
“唔”七染露出一丝笑容“说的也是”
“话说回来,上次始祖家那个小孩子没事吗?”
“啊....那个白痴啊,他没事的翅膀折了还会再长嘛”七染没心没肺地说着
“你这么对待始祖家的人,可不是正确的选择啊,要是他回去告诉始祖,你不就吃不了兜着走?”
“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七染回想起那个月夜下,月光洒在他高贵而傲气的脸庞上。
“我就是知道”
“准备好了吗?源大人,七染”青城缓缓下了楼梯,他穿着一身黑白西装,灯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年轻又异域。
“我要说几遍,要叫我姑姑”
青城低下头来,望着这位比自己矮了半个身的小姑姑,好玩的说道“知道了,姑姑,快出发去一之濑家吧”
如九屋所说,很多人前来探望冰见,准确地说是她的孩子,更准确地说,是来确认她的孩子是不是返祖婴儿。
九屋这几天都用自己的血喂食南宫,好让他的眼睛能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其实九屋也理解鬼无对这个孩子的失望。恶魔生孩子是个苦差事,孩子必须通过啃食母亲的身体在腹中成长,会在母亲身上留下终身的病疾。一个魔女此生几乎只会有一个孩子。魔界的兄弟姐妹几乎都是同父异母的。所以这是唯一的机会。
九屋抚摸着这个孩子的脸庞。再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妹妹。
这招障眼法对付那些普通的恶魔和贵族也就勉强凑合。要是遇到出云家的人。他们不睁大眼睛望个底朝天怕是不会罢休的。
“九屋大人”使魔敲了敲门“出云家的人到了”
九屋“嗖——”地一下闪到了出云家一行人的面前。七染惊讶地望着这么凭空出现的男人,礼貌地说了声“九屋哥哥你好”
“按辈分你该叫他爷爷,七染”源微笑道
——这怎么看都是一个英俊青年吧?
“不愧是一之濑家的‘鬼影’啊,速度比风还快”源露出赞许的目光。
九屋点了点头,目光紧紧地盯住青城。
“这是我外甥,九屋哥哥...呃,叔叔....呃,爷爷”
“外甥?”九屋看了看两人“真是个怪异的组合啊。先上来吧,一会有个晚会”
刚走了一步,七染就听到某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在这!?”七染慢慢转过去,看见怜礼的身影。
那双猩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少女冷淡的身姿。长长的银发散落在肩,一条黑色的蕾丝发带缠绕在头上,一身白底蓝刺绣的长裙轻轻拂地,在光照下,那双眼睛散发出湖蓝色的光芒。
怜礼第一次觉得,七染也可以用高贵典雅这个词来形容的。
——如果她不说话的话。
“说出这种话,难道你有这个地方的房产权吗?”
怜礼望见他身边坐在轮椅上的人,看起来有些孱弱的样子,是她家的侍从吗?
不对,侍从的话怎么会把达摩司之链戴在身上。
“喂,你就是第二始祖家的出云源吗?”
“小鬼”七染拔出了剑出鞘“说话客气点,始祖家的人都这么没礼貌吗?”
“既然知道是始祖家的人还刀剑相向,你是想打架吗?”
“你们两个”九屋突然出现在怒气腾腾的气氛中间“怎么一见面就吵架啊,小孩子之间要友好一点”
“装什么大人啊,九屋”怜礼不屑地说道。
“是啊,九屋哥哥...呃,叔叔....呃,爷爷”
九屋顿了顿,觉得真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我家七染上次托你照顾了”源淡淡地说道“先进去吧,一会还有客人来呢”
七染是第一次来一之濑家。虽然以前望见这座空中城堡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进来以后更是为它的富丽堂皇所惊叹。一之濑家果然是黄金家族。
她一路摸索着,到了三楼。恶魔的听力是相当明锐的,空气中隐隐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她朝着声源走去。
到了冰见的卧室,她嗅了嗅。
——婴儿的味道。
七染站在窗前,轻轻一跃,双手爬着墙,倒吊在阳台。然后她睁大了眼睛,如大海般深邃的瞳孔里像有波浪在翻腾。
她望着那个孩子,一副典型的一之濑家的严肃脸。眼底也的确有金色的象征返祖力量的光芒。
——难道一之濑家真的迎来复兴了?
——不过,按照一之濑鬼无的性格。如果真是得到了返祖的能力,他一定会派一个军团的人将这个孩子隔离了,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他的母亲。
——难道,那金色的光芒是.....
“唔!!!”
一双强劲有力的手将七染从阳台上扯下来,两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到了花园的草地上。
七染睁开眼,看见怜礼正骑在自己身上。
“你就这么喜欢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吗!?为什么一遇到你就没什么好事情啊?”
“你刚才,在偷窥是吧?”
七染顿了顿。
——这家伙是跟踪我吗?
“是”
“你倒是很大方就承认了嘛”
“源说过做事要敢作敢当的”
怜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僵持的姿势。
“你要压着我多久啊,要不要脸啊”
“鬼无那家伙要我做南宫的护卫来着,看到你那可疑的行动,你别想再自由自在地在这个家里蹿了。从现在起,你必须和我呆在一起”
“什么!?”她还有任务要做呢“开什么玩笑啊,我可是很忙的”
七染在怜礼身下扭打起来。怜礼按住她的双手,将她的身体缠住。
忽然间他们听到一声倒吸声。
“那个....”九屋干笑道“我是打酱油的,你们继续,继续...”
“九屋那家伙干什么啊”怜礼奇怪地说了一声。
“你们一之濑家的人都很奇怪”
“我不是一之濑家的人,我是三原家的”
“有什么区别吗”七染用脚踢了他的膝盖翻身站起来“这个房子里的人,都是阻碍了源的人,总有一天我会把这里烧干净的”
怜礼望着她坚定的眼神,那不是一时的幼稚和冲动能有的眼神,而是身经百战,经历磨炼而下定了决心的眼神。
“算了,和你呆在一起也好,这也是源给我下的任务之一”
“你是个工作狂吗?出云源那家伙叫你去死你是不是二话不说也做了?”
“当然了”七染在宽大的袖口摸出一样东西。“啪——”地一声,一把手铐铐在了两人身上。
怜礼顿了顿,“你疯了?'
“既然要控制你,当然要禁锢你的行动了”
“刚开始要控制的人是我好吧,你这个偷窥狂!而且我才不要碰到你的手,会腐烂的”
怜礼拿出巨大的镰刀。朝着手铐中间砍下去。
毫无效果。
七染原来听说三原家有个死神范的恶魔,没想到会是他。
银色的头发遮住了睫毛,水晶灯塔散发着霓虹色的光,笼罩在他锋利而高贵的脸庞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准备收割人的灵魂的年轻死神。
城堡的钟响起了。
“开始了,我们回去吧?歌代家和夜久家的人也该到了”
“我不喜欢晚会这种地方啊”
“晚会?”少女在灯光下露出美艳的脸庞“啊,我忘记了,你是新模丽舍的来的小少爷来着,所以还不知道黎明城内危机四伏的程度吧。你知道吗?在自家地盘的话,主人可以随便闹腾的”
怜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歌代家会在把婴儿抱出来那一瞬间杀了南宫。
但是这没关系,现场有黎明城最强大的两个王在。
“不过,按照一之濑鬼无那样皇家级的任性程度,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