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奉真叫了他一声,祁连韶眼睛一斜看见了她,还冲她挑挑眉。
奉真再去看另外一个对手,不由的更加吃惊了。
居然是个和尚。
大和尚看着还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的浓眉大眼,五官也还周正。这九数寒天的他半袒着上半身露出精装健硕的上半身,仔细一看竟然还笼罩一层热气,简直让疯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有人半个脑袋那么大的念珠挂在脖子上仿佛十分沉重,大和尚却完全不以为意,只是抓紧了手中外观古朴的长棍死死盯着祁连韶。
“这位道长,怎么还不出手?”和尚气势汹汹地逼问,祁连韶眼珠子转了一转,突然指着奉真道:“其实,我这位师妹功力不在我之下。”
“师妹……?”和尚楞了一下,顺着他的手一眼看到了人群里还在懵懂状态的奉真。
乍一说到自己奉真也懵了,她皱了皱眉问祁连韶:“不是你们俩打么,我只是来围观的。”
“我身体不太舒服,”祁连韶面露难色放下了武器说,“若是不能全力以赴,这位大和尚想必也是不满意的。”
“你刚才怎么不说!”和尚怒问。
“我说了你会信?”祁连韶冷哼一声。
他俩一来一往看的奉真仍旧一头雾水,祁连韶又继续说:“我师妹水平如何我是十分清楚的,绝不诓你,若是她败你五招之外,我就把舍利还给你。”
哎哎哎?什么情况?奉真突然好慌,这好像是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押在自己身上了?
“这个小姑娘?”大和尚也放下武器转向奉真,眯眯眼问,“你确定?”
“我确定。”祁连韶笃定地点点头。
“等……等一下?”奉真赶紧走出去试图解释,“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他打一架会有惊喜。”祁连韶冲奉真眨眨眼,然后朝着和尚喊了一声:“那我就先行一步!”
“等……”
奉真还没来得及把话喊完,祁连韶脚底猛一用力整个人凌空而起,翻过人墙落在不远处,很快就跑的看不见了。
……师兄怎么这样啊。奉真挠挠后脑勺,突然注意到有人视线正锁定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寒毛直竖。
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和尚。
“呃……这位大师……”
“不必多说了,请道长去拿武器来吧。”和尚礼貌地颔首说,“无论如何,不分个上下我是不会走的,为了舍利我追了几千里终于在这逮到人了,你们必须给我个交代。”
关我什么事啊……奉真欲哭无泪,然而她看看周围,所有围观者都两眼放光轮流打量他俩,亢奋的情绪早已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了。
“……好吧,你等等。”奉真无奈地转身从人墙中挤出去,回到楼上她自己的房间,把精钢剑从包袱里取出来,然后硬着头皮下楼又回到了空地上。
“咱们开始吧。”和尚见奉真忐忑地抱着武器来了,迫不及待地再次摆开了架势。
其实奉真还没完全睡醒,她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缓缓从背后拔出了佩剑。
人群中有人起哄,奉真没来由紧张起来。那和尚见她拔剑便以为是开打的信号,一个猛虎扑鹞就窜了上来,棍棒当头而下。奉真心知硬接这一棒太不划算,于是一个扭身从棍下闪开,剑旋了个剑花就朝着和尚刺去。
这一着对和尚来说却是在粗浅不过的了,他微侧过肩就闪过了奉真这一剑,回过神手中铁棍朝着少女柔软的腰肢以千钧之力横扫过去,奉真脚底一蹬将身子凌空跃起,后背堪堪擦过铁棍,旋身才落地胸口就受到一掌闷击。要不是她习武多年功底扎实,这会儿就不是扎稳马步后背推出十几尺远而是直接飞出去了。
脚下终于刹住,奉真捂住胸口,喉咙一甜咳出一丝血丝。那和尚眼里无悲无喜,只说了句“一招”,然后再摆开进攻架势。
奉真撤开一条腿,甩了甩拿剑的那只有些酸麻的手,直接朝和尚冲了上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回的奉真气势上已经和刚才有点儿不一样了。
和尚一心以为这样轻灵的小丫头走的必然是敏捷路线,看似直线冲刺,一会儿必生变故,肯定会从别的什么角度窜出来,于是他将注意力分散了一些在周边,防止突然情况。
然而铛一声震耳金声,奉真手中之剑直直朝他头顶劈来,正被他禅棍接了个准。
奉真仿佛是完全没在意格挡不格挡的问题,长剑接二连三往和尚头顶劈去,这种攻击很好挡开没错,但是和尚瞅着奉真那精钢剑仿佛都要受不住主人的力道火花四溅,随时要崩开一样,他心里竟划过一丝慌。
上方不成就改侧方,奉真的攻击仿佛是某种猛兽扑擒一般的态势见缝插针迅猛无比,而且攻速越来越快,飞舞起来的剑光棍影在旁人眼中仿佛都变成了一道道色彩不同的弧线,每每相交便擦起激烈的火花,铛琅之声仿佛震响在每一个人耳朵里。
然而和尚却游刃有余得很,本来这种野兽式的蛮横的进攻方法及其消耗体能,而他跟奉真的体格一对比当下高下立判,拼体能这小丫头怎么可能拼得过他?
果然,很快和尚就发现奉真喘气越来越急越来越粗,手上动作也渐渐开始变慢,他抓住了机会在对方由下至上抡剑时,蓄足内劲将其灌至脚底,“喝!”一声一脚踩中地面,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觉得地板震了一震,惊恐万状地面面相觑,毫无预兆的奉真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下盘一晃剑势走歪划向合适大腿。和尚轻而易举抬脚一提提中奉真手腕,奉真一吃痛手腕一松手中武器旋转着飞了出去,铛一声插进地里,差一点儿就戳到了围观者的脚。
然而和尚并没打算放水,剑才飞出去他紧接着将禅棍抡了个圈呼呼作响扫向少女侧颈。
奉真情急之下只能直接直接举起臂膀挡这一棍,虽然她早有觉悟已将浑身内劲多注入右臂之中,然而那禅棍真的敲在手上时,那疼痛仿佛就像她的骨肉不存在直接用骨头去接的棍一样,疼的她瞬间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面容都抽搐起来。
和尚心知这着狠了,于是后退了一步收起禅棍说:“冒犯了,这位道长,这已是第二招,我看不必再比吧?”
奉真咬了咬牙,头发散乱贴在脸上的她看起来跟刚才似乎不像是一个人。没等和尚再说话,她转身走向自己那柄插在地上的剑,左手手指翻飞啪啪两下麻利地点在了右手的穴道上,在众人的视线下她甩了甩右手,转了转胳膊活动了一下关节,人们清晰地听到她把骨节捏的咯咯作响,然后她握住了煎饼,重新拔了起来。
“恕我直言,本来夺走咱们灵隐寺镇寺之宝的人也不是姑娘你,我劝你还是收起武器回去疗伤,回头我再与你师兄慢慢计较。”
和尚说着就自行将禅杖重新背在了背上,持着剑的奉真转回头来望着他,微微眯着眼问:“你的武器也收得太早了吧?”
“你……还想继续?”和尚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我让师兄走了,自然就是承了他的事儿,不完成不能作数。”奉真喘了口气,提着剑走上来,“还有三招不是吗?”
“你可想清楚了。”和尚顿时严肃起来,“这三招内你是不可能赢我的,自己伤痕累累不说,你那师兄不是什么好东西,定会迁怒与你!”
“哎呀,这可真是个问题。”奉真挠了挠头笑笑说,“不过大师,话别说太满了啊。”
“你——”
和尚微微眯起了眼睛,这确实是很有意思。
“那便再战吧!”和尚重新亮出了武器,摆开了起手式,少女听了这话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么纯粹的笑容,理由就是“终于答应我继续打架啦”。
当初的大和尚并没有仔细思考这其中反常之处。
于是奉真也亮出剑势,那个姿势和尚都知道,那就是全真武功中最基础也是最常见的同归剑法起手式。
然后她攻了上来。
那剑明晃晃直刺而来,剑锋又稳又直,一看便知基本功极其扎实。和尚待她攻至跟前脚尖稍一用力就让自己往后飘去,没错就是飘,跟他之前大开大合刚猛有力的招式不同,此刻为了避开对方剑锋他的身体立马就变得轻盈无比。
奉真眼看着自己剑尖就差几寸戳着对方鼻尖就是够不着急的鼻尖上都出了汗,和尚见时机已到,脚尖猛一踏地面半空腾起,奉真大惊赶忙使出全身力气抽回送出的剑,扭身一个后空翻堪堪擦过和尚的脚尖避开了。
她刚站稳和尚那禅杖一端往地上一划瞬间扬起铺面沙尘,奉真潜意识里就要后退,心头却立马警钟作响咬牙脚底一蹬高高跃起空中一个鲤鱼翻身,剑尖直朝那团沙尘未尽的混沌中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