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狂徒,还不闭嘴!”丹玉怒喝一声,手中光球突然爆涨,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化作好几道刺目的白练扎向祁连韶,祁连韶冲刺到半路身影一闪滚至旁侧完美闪避开,抽空一个猛子撵了上去瞅准对方天灵盖就抽了下去,丹玉侧身一躲然而祁连韶变招奇快一个转腕的功夫就锏影生风啪啪两声抽中敌人侧腰,还没等对方还手他就一个远距离撤步推开五尺,丹玉愤怒挥出的长剑扑了空。
祁连韶口型变化飞快,咒语快到几乎不分音节,手上捏诀动作同样也是快到变幻莫测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就在丹玉晃神的份儿上他已经完成这一系列前置动作,咬破拇指将血往锏上一划,喝道:“赦!”
丹玉正抬步要有所动作,却突然发现他周围白光炽盛,如此灼目几乎令人无法直视,围绕着阵法放射出耀眼星光的正是特地绕成一个圆泼洒的雄鸡血,而中间的七面铜镜此事竟然各自出现了连线,完全成了北斗形状,随着圆圈一道在丹玉脚下暴射出惊人的光亮。圆圈围城的界限内平地起了狂风呜呜作响扯得丹玉白衫猎猎翻飞不止,然而秦昭清楚这阵里的可不是什么风,而是剑气,犹如化作利刃的剑风!
丹玉兀自在身上张开小结界抵御着这四面八方压迫而来要将他切成碎片的剑气,祁连韶从袖里骈指捏出一叠符纸,反手将符纸一弹散出,那红符在他周围浮起迅速形成一个圆,然后随着他锏尖所过的轨迹移动起来。秦昭看得清楚,祁连韶不是在舞剑而是在用锏画个太极双鱼图,最后一笔完成后符纸俨然已经化作轮转流动的阴阳双鱼,祁连韶动作流畅地挽个剑花往双鱼中心猛刺出去,又喝了声:“斩!”
随着他话音落地,七星阵内罡风更胜,原先四处狂奔左冲右突的剑风迅速凝成一把又一把比寻常尺寸大上许多的巨剑,周围一圈头上一柄比人体还大,得了指令后这些将丹玉包围的剑气如矢齐发气势汹汹刺入阵法中央,整个破庙似乎转瞬被炽光吞没,阵中剑气随着最后一击被完全释放出来,化作真正的裂风四处吹去,吹飞无数飞尘碎瓦,建筑物似乎都在风中摇摇欲坠。
“咳咳……咳……”尘埃中传来了男人苦涩的喘息声,祁连韶提着剑向他走去显然是要给他最后一击,然而丹玉撑着地面的那只手突然抬了起来,三个焚天雷暴砸向近在咫尺的祁连韶,祁连韶敏捷的影子在一片礼花般炸开的刺目光芒中忽闪忽现。
庙里已被雷光映照得如同白昼,比日光更刺眼的雷光中还时不时传出物品被打烂哗啦作响的声音,女孩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为了弄死祁连韶丹玉差不多把秦昭的存在给忘记了。
丹玉见祁连韶逃至寺外立刻站起来转身追了出去,自己的法术也给他的寻人的视线造成了阻碍,他刚刚踏出庙门祁连韶鬼魅般的身影已经闪至眼前,裹挟着腥风的锏狠狠抽中丹玉细白的脖颈,对方嘴里吐出的鲜血差点儿溅到祁连韶脸上。紧接着丹玉的宝剑凌厉无比地划向祁连韶面部,飒飒几道剑光堪堪被祁连韶闪过他又躲远了。丹玉使劲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睛里像是能瞪出血来。
差点被雷球暴死的秦昭就躺在地上静静地看他俩你来我往打得激烈,这会儿祁连韶又冲上去给了丹玉一锏,然后丹玉回手就往跟前挥出利剑,你一锏我一剑一下比一下狠,看着都觉得疼。
刀光剑影中再次拉开距离后,丹玉已经开始喘气,他果断将手覆上剑刃,随着手掌抚过剑刃上亮起媲美白昼的强光,秦昭心想丹玉莫非是把雷暴的威力和剑合二为一了,早这么干不就这么好了,明明速度根本赶不上祁连韶挨打了那么久。
同样看清对方动作的祁连韶的行动更快了,秦昭简直不能想象人类的身躯是如何把身法练到这般神出鬼没的地步。
所谓神出鬼没,就是丹玉刚刚完成合技,祁连韶已经突进到他跟前,长锏瞄准他最柔软的腹部狠狠刺了过去,刺得丹玉连连后退又吐出一口鲜血,接着祁连韶把锏换了个手右手伸向他腹腔,居然就这么一抓抓穿了对方的腹部,然后随着鲜血喷溅皮肉撕开的声音他拖出了一个红彤彤的脏器又退开,秦昭看的惊心动魄,他手里捏着的分明是肾脏啊!
丹玉白跑半身染红,他眼里全是血丝,腹部正在大出血。没事的没事的,秦昭安慰自己,他可是神啊!神的身体是不死的,自愈能力相当强的!
这想法还是有道理的,丹玉毕竟是神君,受此重伤下一刻就猛冲上去给了正在后退的祁连韶胸口划了一剑,祁连韶刚闪开回身又是一剑,秦昭看到祁连韶也吐血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祁连韶连连后退想要拉开距离,然而丹玉白袖一翻一条白蛇呲一声猛地蹿出一口咬掉他胸前一块肉,秦昭兴奋地直蹬腿:“神君!杀了他!他一介低贱的凡人居然伤了你,必须杀了他!”
受伤的祁连韶退入了寺门口通道边上的树林之中,丹玉又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此时他腹部的巨大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于是他果断提剑追了进去。
正是烟敛寒林,晚景萧疏的时候,丹玉置身在这个昏暗不见月光的林中并不敢怠慢,祁连韶还未现身,但丹玉知道他必须在附近蛰伏随时准备暴起攻击,他正打定主意要炸了跟前这一片树林时头顶突然飒飒风响,抬头一看祁连韶从天而降坠地而来,他一个就地滚闪到一边然而祁连韶保持着蹲地的姿势抬腿一个旋风扫踹了过来,把他整个人踹了出去,后背狠狠地撞上了树干,立时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
停下时祁连韶已经掠至眼前,丹玉非常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祁连韶的手撕开他腹腔血肉攥住了另一个肾脏就这么拽了出来,溅出的鲜血连祁连韶自己也染了一身,当然这种事谁也不会在意。
就算没了两个肾脏,也并不能给丹玉自如行动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他是神啊。
他要紧牙低垂着头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一只凶猛的白蛇从他袖中就冲出朝着祁连韶脑袋咬去,好在祁连韶早有预料躲得及时,白蛇咬了空,祁连韶乘此机会又是一锏抽了过去,锏尖划过丹玉胸口火辣辣的疼。
祁连韶把肾往地上一砸,不要命一般冲了上来,丹玉哪里料到已经受伤的凡人发起攻击这般疯狂,没来得及组织防御的情况下长锏以千钧之力狠狠砸中他大腿膝盖,他忍不住哀嚎了一声身子一歪跪倒在地,这一击威力非同小可,祁连韶直接打碎了他的膝盖骨丹玉整条腿都弯曲变形了。祁连韶乘胜追击一顿猛抽,对方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这么被抽着逼近死角。直到祁连韶眼前是一道白光乍现,他后退一步,受了重伤跪地不起的丹玉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鸟从跟前振翅而起飞过头顶窜上云霄,祁连韶隐约可以辨出那似乎是只白鹤。几片沾血的鹤羽打着旋儿纷纷扬扬落了下来,祁连韶从头上拈起一片染了血的羽毛看了看,然后随手丢了,捂着腹部转身回了将军庙。
当秦昭看见祁连韶半身染血杀气腾腾地走上寺庙台阶时,她确定这庙里什么杀神啊恶鬼啊,根本比不上这道士一半来的可怕。
他回来了而且手上还提着别人的剑,就说明丹玉神君落败了,谁知道是死了还是逃了?神的身体是一定不会死的,那就是逃走了?
想到这一点,秦昭全身都发起抖来。
她畏缩着看着祁连韶走到她跟前,不由得嘴唇都在颤抖:“你……你真的是人……?我不信……我不信……你是个怪物!”
祁连韶只是用那略迷蒙的眼睛静静地俯视了她片刻,然后拔出匕首在浑身颤抖的秦昭跟前晃了一晃,刷的一下干脆利落地划开了绳结,秦昭顿时身体一瘫趴在地上。
“你走吧。”祁连韶干巴巴地说,声音和眼睛一样毫无感情,甚至可以说是颓废。
“我……你都把神君杀了,我能去哪!”她嘴角弯了弯,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他没死。”祁连韶回应起来略不耐烦,“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动手?我把你们这些年来的行踪痕迹所作所为早已查了个大致,似那位这般将人命视作草芥凡人看做蝼蚁的东西也配称为神?可惜他命不该绝,我且让他苟活几日。”
只是听着他说话,秦昭都已经不能控制全身发抖了,先前打断她的腿算什么,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她现在才真正体验到,也许这还不是极致然而已经足够把她吓个够呛了。
祁连韶转身走了,看着他高挑又略单薄的背影,秦昭却产生了个和她现在心境背道而驰的冲动。
“道长!等等!”秦昭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跳起来,扑上去扯住了祁连韶的衣摆哭喊道,“我母亲这分明是将我视作弃子了!我无家可归了,求你带着我吧,道长!我要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