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奉真迟钝地瞪了瞪大眼睛,“动手干嘛?”
“解决这事儿啊。”祁连韶瞟了瞟瑟瑟发抖的萧连锦说,“你总不会就这么让她走了吧?”
“啊!我知道了。”奉真恍然大悟后一脸感激地望着祁连韶说,“多谢师兄提醒。”
然后祁连韶看着她神色亢奋地提着剑走向自己的师姐,而萧连锦在尽可能地把身体缩成一个球,仿佛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少受些伤害似得,奉真走到她跟前后叮一声把剑插在萧连锦两腿中间穿过布料扎进了木地板,吓得连笙又惊叫了一声。奉真拄着剑逼近她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说:
“你若是胆敢把方才之事说出去,下一次刺穿的可就不是你的衣服了,明白吗?”
“懂!懂!”萧连锦应得头如捣蒜。
“对了,你和孙小姐密谋之事也不准再提起,否则就形同此地!”
说完奉真手起剑落将剑拔出来又以更狠的力道插回去,祁连韶一边目测剑身起码没入地面五寸长。
“嗯……”萧连瑾缩着肩膀点点头。
“你很信任你师姐嘛。”祁连韶勾勾嘴角,坏笑一闪而过。
“嗯……”奉真捏着下巴考虑了片刻,然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拍了拍师姐的肩膀说:
“你不是赶着去员外家嘛,那咱们一起走吧。”
萧连锦惊恐地看了奉真一眼,连连摇头说:“不……不用了,师妹你不是身子不好?我自己去就好啦……”
“不带我去,现在就杀了你。”
祁连韶不知道奉真是真心如此还是演技卓绝,她的脸冷下来的瞬间确实。几分让人恐惧的味道。萧连锦早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师妹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啊!”
于是奉真又翘起嘴角:“你听话我就放过你。”
毫无反抗能力的萧连锦,终究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力。
祁连韶给了时间让萧连锦体面妥帖地处理好了伤口,至少让她看起来不会像差点儿死掉的倒霉蛋。在萧连锦抽抽噎噎地于祁连韶监视下给自己上药的时间里,奉真和祁连韶一人一边各自安静沉默地坐着,而奉真只是看似平静,实则浑身绷紧手指紧扣。毕竟坐在近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人称祁阎王的太岁爷,她在他面前充其量只是一个会玩耍木刀木剑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没有压力。
萧连锦半个小动作都不敢有,尽快收拾妥当了。在祁连韶眼神的无声威慑下战战栗栗地站起来走在前面带头推开门,奉真跟在她身后,祁连韶殿后,三人鱼贯出了客栈,付了账处理干净事务后便出发前往员外府。
闹市之中萧连锦独自一人在前方顶着人流开路,奉真和祁连韶默默无声地跟在她后边走了二里地远,奉真实在忍不住了。她偷偷瞥了一眼祁连韶石像般的侧面,咬了咬唇鼓起了九分勇气开口了:
“师兄何事下的山,可巧碰见。”
“二月初。”祁连韶垂了眸望了她说,“公事公办。”
“是什么样的公事?”奉真在非常小心地选择措辞发问。
“无非走亲串派,降妖除魔罢了。”祁连韶说到这儿飞快瞥了一眼奉真,视线有几分谨慎,“你下山来可曾见闻怪事?”
奉真皱着眉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并未曾见过,一切正常,师兄是指什么样的怪事?”
“见过鹤吗?”
“当然见过。”
“见过跛脚的鹤吗。”
“没有,”奉真仍旧摇头,更加困惑了,“师兄为何要找一只跛脚的鹤??
“因为他本该在六年前死绝,现在却仍在作祟,是我失职。”
老实说,奉真没太听懂,只好凑合着又问了句:“那跛脚的鹤是不是在附近,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见到异状告诉我就行,看样子,我应该住在你隔壁。”
“可是我必须动身回门派了,师门有令,不得逗留。”奉真皱了细眉难过起来,祁连韶莞尔道:“没关系,你且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现在确实心里脑中一团乱麻,毫无头绪,祁连韶说闭嘴就闭嘴,半个字也不多说。奉真又瞥了眼他那完美又冷绝的侧脸,心知再如何多事他也决计不会松口的,因此只能抱着满腹狐疑闭上了嘴,等着有机会再去打探打探了。
三人之间气氛诡异就这么保持到了员外府上,本来孙小姐在自个小院里办了个小桌宴席等着给刚结识不就的好姐妹萧连锦办送别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人都没来,眼看饭菜都凉,孙小姐一时气急拂袖而去也不吃了。知道她在屋里边做刺绣边生闷气好一会儿,侍女才来传话,本来要赴宴的那一位终于把师妹叫来赶到了,只是来的不仅是两个道姑,还有一个身量高大修长的陌生道长。孙小姐一听差点儿让针扎着手,让侍女呵了半天只一个劲儿地追问是不是焦道长回来了,得到否定答案后孙小姐的双眼就像被大风摧残的蜡烛一样暗淡下去。
磨磨蹭蹭从后门进院满脸难色被侍女带着进入孙小姐后院的萧连锦已经急出了一头汗。虽然祁连韶送人送到后院侧门就离开了,但带着个神色微妙笑容诡异的焦奉真就让她背后不停冒冷汗,更遑论刚才焦奉真一言不合直接拔剑把她捅了个对穿,她更加确定身后就是个披着美好笑脸的疯婆子!
风闻好友来到,孙小姐整理妥当出门相迎,跟萧连锦热情地打了招呼拉着手互道姐妹寒暄了几个来回,权当奉真不存在一般。奉真悠然自得抱着胳膊站在萧连锦两步远开外倒也自在。
“你身上这是怎么了?被贼人袭击了??”孙小姐摸了摸萧连锦侧腹和后背上咋咋呼呼地问,“怎的……这般严重??”
“哦……没什么。”萧连锦心虚的眼神往身边奉真站的方向飘了一飘,又很快收了回来,“我……我自己不小心……”
“你不是会武吗??怎么会?”萧连锦慌得好似自己被捅了一样,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就算是我……是我技不如人吧……你别急,我这不是没事吗?”萧连锦笑得像是嘴皮子是被钩子扯起来的一般,“我们进去说吧。”
“好好,我让人给你好好瞧瞧……”孙小姐挽着萧连锦的手就要往屋里走,奉真抬脚就要跟上,然而脚跟还没落地就被孙小姐一声断喝喝住了。
“你来干嘛?我让你踏进来了?”
奉真愣了一愣,露出了个十分无辜的笑道:
“我担心孙师姐再出什么万一,想要随身护佑,毕竟师姐的伤……确实很重。”
萧连锦瞪圆了眼斜睨着她半天,咬牙切齿不说话。奉真只当没看到,依然嘴角挂着微笑。孙小姐吃了一瘪,咬了咬嘴唇又说:“我的闺房里能有什么危险?你这是什么意思?拐弯抹角地侮辱我?”
“贫道并无此意,只是贫道的师兄也十分挂念此事,他无法踏足此处,特嘱咐我好生看护。”奉真说完仍旧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颔了颔首以示善意。
“你师兄……就是那个……小厮通报的陌生道长?听说个头很高?”孙小姐眼中突然亮起来的光芒她身边的丫鬟再熟悉不过了。
“对,他向来古道热肠,关心同门,所以……”奉真局促地笑了笑点着头应和。
“那既是如此,也不好拂了两位同门的意。”孙小姐的脸色立刻就缓和了下来,“萧道长你伤的这般严重,其实我也不该再多叨扰你,你赶紧跟着你的同门回去吧,好生养生,我……送送你。”
“啊……?”萧连锦愣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又要出去啊?”
“是啊,你留在我这儿干嘛呀?之前你迟迟没来,宴席全冷了,都撤了,我自己都没心情吃!”
场面突然陷入了尴尬的冷场之中。
“那……好吧,我这就回去。”萧连锦一脸失落的样子点点头,孙小姐则立马喜笑颜开:“走走,我送你去后门。”
奉真依然不言不语地跟在后面,跟在后边仔细竖起耳朵听着前面两个姑娘的动静。萧连锦和孙小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两人根本不在一个话题上,奉真听着也是尴尬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在走到后门也就不过百步路的事儿,快到门口的时候奉真快走几步超过了前面的两个人,踏出门口扭头一看,祁连韶抱着胳膊靠着院墙等待多时了,奉真每次看到他都有种“他又在生气什么”的错觉,多少次要出口都被冷静机智地堵回喉咙里去了。
“噫。”奉真挑了挑眉靠着靠墙抱臂的青年,“师兄,你在等谁。”
祁连韶的嘴脸抽了一抽:“……当然是等你。”
“等我作甚?”
“有话与你说。”
“说吧!”
“此地不甚方便。”
奉真不解地挠了挠头。
“那好吧,我与师姐说说。”
奉真转头望向身后两个姑娘,正撞见她们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叽叽喳喳,而孙小姐脸上有种奇妙的亢奋情绪从她的眉梢眼角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