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呃……是这样啊……真是……吓我一跳,嘿嘿。”奉真讪笑着点点头,企图就这么一笑带过。
显然她的企图落空了。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你跟那位交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要知道头功的奖励可是非常肥厚的,如果祁道友张口要监院的位置我恐怕都得让给他。”张监院说着眉头皱了起来,“他可是一口气把头功全部,毫无保留地让给你了,说是你结果罪魁祸首,理所应当。”
奉真咬紧了牙,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不,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件事……”
“不要吞吞吐吐,痛快回话!”张监院一声喝,吓得奉真浑身抖了抖,方才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语言全散了。
“您想表达什么呢?也请您明示可以吗?您是觉得我和祁师兄是……是……”
“是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只要你坦白,你以为这种东西是他说让就让的吗?”张监院的声音越来越大,奉真努力遏制住身上发抖,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对方大声道:
“我和祁师兄只是同门关系,没有其他,您何必把慷慨让功的祁师兄想的那么龌蹉!更何况,丹玉确实是我杀的!”
张监院猛地瞪圆了眼睛。
“不过我也不打算要什么头功,一来知道鲜少有人信,二来严格来说,我也不能揽下全部功劳。”
“到底什么情况,这样不是那样不是的,给我说清楚!”
奉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是因为偶然才撞见祁师兄正在对付丹玉的,上前帮忙正好给了最后一击,也算我捡的人头吧。”
“捡的??”
“因为当时敌人注意力全在祁师兄身上,完全没想到我会窜出来吧。”
“可是祁连韶自己说的那可是堕神啊!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堕神??”
奉真张了张嘴,可是实在挤不出话。
“可能是……祁师兄已经做了什么,让它元气大伤吧,所以……”
“这……”
看了张监院的表情,奉真心中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果然起来少才没有那么耿直,他还留了一手啊!
留了一手让她自己争取。
想到这里奉真突然觉得自己硬气起来了,她赶忙称热打铁道:“对,就是这样的,我就是看出来敌人当时已经很虚弱了才敢出头的,否则那么凶残的家伙……我哪儿敢强来?”
“但是……既然这样你完全可以跟祁道友商量着来啊?不管怎么说也算患难了吧,这点小事……可以一起上报啊?”
“可是在那之前我跟祁师兄不熟啊,您看,观里大多数人都怕他,我也不例外,我哪儿……万一商量变成争功了呢?”
“啧,好像有点道理。”张监院皱了皱眉低着头说,“可他为什么坚持不肯受一分奖励,非要全部让给你呢?”
顿时奉真脑门上又出了一层汗。
“可能是……可能是他已经很有钱了,钱财啊职位啊对他来说都不是很重要吧?听说他那个经主的职位基本是虚的,都是我赵师姐正在帮他料理,对了对了,找师姐对他也有恩吧,现在赵师姐伤成那个样子又没什么积蓄,祁师兄应该是想通过我帮助赵师姐吧!”
“这……”
“又能避嫌对不对?如果是我去的话……”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张监院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又抬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已经帮我报了,那……我也不好全推回去,这样吧,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把头功分成五份,给他三份给我两份,毕竟……还是他出力比较大。”
“嗯,这样倒是可以。好吧,事情搞清楚了,我会再去跟祁连韶确认的,确认完了之后再决定如何论功行赏。”张监院说着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奉真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闷着不说?你师父也不不知道吗?这种功劳错过了你知道多可惜嘛?好在祁道友心地良善愿意这么做,不然换做别人你可真是吃大亏了!”
“是……我知道了,以后注意。”奉真赶紧低头唯唯诺诺哦。
“那你先回去等一阵吧,该是你的少不了。”张监院摆摆手这就要赶人走了。
奉真小心翼翼地措辞道:“那个,张监院,能不能请你跟上头说一声,奖赏要是发了,全部先放到找师姐那里?”
“怎么,你又要干嘛?”
“不是……我急着走,就不耽搁时间了。”
“急着走?你要去哪儿?”
“已经和寮房上报了,准备下山游历一段时间。”奉真堆着笑说,“经过之前的时间,我觉得……我还是下山去见见世面,历练历练比较好。”
“哎呀,有这个想法委实难能可贵啊!”张监院笑着捋捋须说,“自从清静散人过世后我们重阳宫再没出过一个像样的坤道了,你可要好好努力啊,不过,一定要这么急吗?”
“呃……因为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弄清楚所以……我很急确实,总之……总之能不能……就那样?”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就是这个事儿我也得跟上头说说,这样吧,今天还有很多时间,明天我派人告诉你结果可以吧?”
“可以,可以的,多谢监院,多谢!”奉真连忙鞠躬道谢,张监院摆摆手表示她可以走了,奉真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
然而离开院子没走几步她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了,方才解决了一桩大事的兴奋一扫而光。
果然还是堵着那件事啊,昨天跟师父吵崩了断绝关系的那件事一直让她抑郁到现在,一丝一毫都无法释怀。
走着走着就长叹了一声,跟个小老头一样。
“唉声叹气的,是处理得不顺利?”
突然想起的声音让疯子吓了一跳差点跳了起来,她抬头一看,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里。
原来潭水也是会笑的,就像浅浅的波纹一样不易察觉。
“怎么……又是你啊?”奉真真是哭笑不得地朝着祁连韶迎了上去,祁连韶正从拐角处走出来,嘴角微妙地翘了起来。
“嫌我烦?”
“不不不,”奉真连连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事实上,每次看见你我都好高兴,可是……”
“可是什么?”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那个啥……不知羞耻……”
“我也是这么想,你会觉得我不知羞耻吗?”祁连韶操着一口理所当然的口吻问。
奉真张了张嘴,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祁连韶发现她笑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果然还是害羞了啊。
“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张监院说什么?”祁连韶抱着两个胳膊一副十分随意的口吻问。
“我废了好多口舌才把话圆过去呢!唉累死我了我想喝水。”奉真赶苍蝇似得挥了挥手, “我说,你是为了想通过我间接帮助受重伤的赵师姐,所以愿意把所有奖赏让出来救济她,这样又避嫌又讲义气,最后达成的协议是我领两份你领三份,然后我那两份……我是申请了直接送到赵师姐那里的。”
“那就这么办吧,如果最后真的这样判了,我那份也全部送去。”说着祁连韶叹了口气口气凝重起来,“你一走赵师姐当真是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一个人挨着确实辛苦。”
“就是嘛!所以我才说我要下山去给师姐找能治愈的药,结果我师父还拿这个……”
奉真突然住了嘴别开了眼神,脸上的慌张却来不及掩去。
“你师父?”祁连韶眯了眯眼凑近了一些,“你该不会是和你师父吵架了吧?”
“呃……没有,没有。”
祁连韶哭笑不得。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要瞒着?”
“还不丢人?和师父吵架不是以下犯上嘛?”
“所以你是承认了。”
“我……”
“是为什么吵架?我猜猜,”祁连韶开始在奉真跟前走来走去,“是因为你执意要下山吧?”
“这你都能知道……?”奉真不由得张大了嘴。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站太久了。”说着祁连韶一脸担忧地望了望远处,冷不丁手突然被拽起来。
“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人很少!”奉真说着整个脸兴奋得红了起来,“那个地方被我一个人占很久了,一直都没人发现!”
“你……你先放手。”祁连韶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奉真反应过来赶紧松手,脸上又红了大半。
“对……对不起我是太……对不起。”
“道什么歉,我的意思是,这儿不是地方,换一处随你。”说完祁连韶冲她眨了眨眼,登时奉真脸上像是滚了的开水比刚才更红了,慌得她连忙转过身去不敢看他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吗?走吧。”祁连韶轻轻推了推奉真的后背,奉真偷偷笑了笑,忍住没回头嘴上还带着笑就这么迈开了步子,往目的地方向前进了,祁连韶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突然陷入了沉思。
纤细其实是假象吧,根据那天晚上奉真的表现……身上怕是肌肉不会少啊……
那又怎样?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